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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作曲家的伟大性(上)

作者

沈佳玲

湖南师范大学

引言

西方音乐史常以风格为依据划分时代,其编写逻辑实则是以重要作曲家为中心的范式。而被记录的作曲家为何能在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甚至被冠名伟大?作曲家的伟大是永恒的吗?以“人”为研究视角,离不开对伟大作曲家生存空间与人格魅力的剖析,美籍德裔音乐学家阿尔弗雷德·爱因斯坦在《音乐中的伟大性》后两章中揭示了“作曲家何以伟大”的历史条件和保密条件。

一、历史长河中风流倜傥的伟大

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指出,历史由人民群众创造,同时并不否认杰出人物对历史发展速度的影响。伟大是一种力量,它需要借助时势得以激发,爱因斯坦认为伟大的作曲家都处于一个“幸运”的音乐时代,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天分——生逢其时。

(一)立足音乐发展进程

“幸运”时代并非指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和平年代,而是该时期的音乐体裁、形式与观念的发展伴随着社会思想潮流的迸发,与伟大作曲家的创作天赋相匹配。爱因斯坦有言,有生命力的、永恒的伟大性只有当一种异乎寻常的力量,也就是天才,正好遇到了艺术发展的恰当时机的时候,才有可能。1

舒伯特的声乐歌曲是声乐体裁、德国诗歌、舒伯特的天赋这三个因素共同产生的成果。2 他学习罗西尼,追寻古典三杰,敏锐捕捉歌德带来的新型诗歌,为之谱曲。或许是他的音乐成就了德国诗歌,又或许是他的音乐为诗歌而存在,总而言之,他将自己异乎寻常的力量注入了这个恰如其分的“幸运”时代,成就了他的伟大。反观,见长于歌唱性旋律写作的莫扎特,因当时器乐迅猛发展、德国诗歌尚未成熟,几乎没有为文字谱过歌曲,只能将艺术理想贯穿于器乐作品中,却正因此成就了其个性化的器乐特色。可见,不同的伟大作曲家常以不同的方式和身份利用着“幸运”时代。再如继承者帕莱斯特里那,因精心回避当时流行的试验性技法将传统对位作曲技法推向了又一高峰;终结者巴赫,在他书写的时代很多体裁形式已然成熟,凭一己之力将其目光所至之处皆化为无人企及的海岸等。伟大的作曲家皆充满智慧地立足于音乐的发展历程。

(二)不分成名时间先后

“幸运”时代不仅是一个伟大作曲家能够穿越过去、或预示未来展现音乐力量的时期,更是一个伟大作曲家的音乐语言能够被绝大多数人所理解的盛期。

人们受到社会发展的影响,对艺术价值判断与审美趣味在历史长河中不断变化,因此被冠名以伟大的作曲家并不受时空的束缚,存活于任一理解他们的时代。如贝多芬般生前就被给予空前绝后的尊崇,据悉贝多芬首演《第九“合唱”交响曲》时掌声经久不息持续一小时,一般皇室成员三度站立致敬,但为贝多芬站立致敬五次;如巴赫般历经埋没而重生,在门德尔松偶然间瞥见伟大后,掀起了狂热的巴赫复兴;又或许在某个时期被摘去伟大性的光环;又或许在与听众共鸣的时代被理解和复活。

音乐以稳定的形式作为载体,在一定的程度上是永恒的,但对于作曲家的评价而言,永恒是相对的。3 正如爱因斯坦所言,“幸运”的时代就是艺术的形式能够重新复活的时代,这就如同一门语言能够被一切人所理解,至少是那些有能力理解的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