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性视阈下《骆驼祥子》中虎妞的形象

摘要：老舍在其名作《骆驼祥子》中塑造了非常典型的悲剧人物——祥子。然而，与祥子一步步的被当时的社会制度所压垮、吞没的形象不同，老舍还塑造了另一个对现存制度有着强烈反抗精神的女性人物形象——虎妞。对于这样经典的一位女性人物形象，从男女两种不同视阈下观察和解读会得到不同的结果。

关键词：虎妞；男性视角；女性视角

在老舍笔下，虎妞有着种种缺点。但是，如果我们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来对虎妞进行分析，是可以发现她身上的许多闪光点的。虎妞具备着多重视角解读和阐释的空间，所以，本文拟从男性和女性两种对抗视角对虎妞这个女性人物形象进行分析。

一、男性视阈下的虎妞形象

1.祥子眼中的虎妞

初见时，祥子对虎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虎妞的热情也会让祥子感到动容。但在一次醉酒后，祥子与虎妞发生了性关系。

在发生关系前，他虽然并没有表现出对虎姑娘的任何评判，甚至虽然虎姑娘的外貌、身型长的不好看，但是在虎姑娘表露出对他的善意的时候，他的心中也是被感动到的。但一旦有了性的介入，祥子对待虎妞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在他发现虎姑娘并不是处女后，他整个人都表现的非常懊丧、颓废，第二天都不能专心拉车。他一下子想起了虎妞所有的丑陋，并且固执己见的认为一切都是因为虎妞的引诱。他觉得自己本就悲惨的人生因为有虎妞的介入而变得更加难以言说。

两人结婚后，祥子也很少会跟虎妞待在一起，他只觉得娶了虎妞实在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后来，虎妞怀孕了。祥子作为丈夫，从不关心虎妞的孕期生活。并因为自己的无知，间接导致了虎妞的死亡。他对于虎妞的死，态度也极其冷漠，觉得虎妞就是“该死之人”。

祥子的悲剧有一方面是他自己的性格、格局导致的，而另外一方面，则是社会的种种规训。在父权制的框架下，男性在各方面都占据着主导地位。因此，祥子会认为，他是一家之主，办婚事、挣钱养家、安排生活应当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去干的事情。在这些事情上，虎妞一旦插手，他就会萌生出极其强烈的羞耻感和自责感，认为自己没有行使一个男人应有的权利，不配为男人，更不配为人。

2.老舍眼中的虎妞

首先，面对外形和作风如此相似的虎妞和她父亲，老舍在叙述描写时并没有以较为平等的眼光来对待他们。对刘四爷的形象描写是平铺直叙的客观描述，而在描写虎妞时，老舍加入了较多有着强烈个人主观色彩的评论。比如说刘四爷“没有儿子，只有个三十七八岁的虎女”、“长得虎头虎脑，因此吓住了男人”、“帮助父亲办事是把好手，可没人敢娶她作太太”、“她什么都和男人一样，连骂人也有男人的爽快”。在这些描述中，老舍从年龄、外形、能力、以及行事风格上都对虎妞有着十分贬义的叙述。而其中最能够体现老舍态度的就是，虎妞帮助父亲经营管理人和厂多年，使得人和厂的招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客观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她为人和厂立下了汗马功劳，应当是值得赞扬的。但老舍并没有对虎妞的能干给出任何赞扬之词。

其次，虎妞与主要人物祥子之间也有着非常多的可对比性。首先，在对年龄的描述上，老舍很直接的写出祥子“二十来的岁”。从他描述祥子年龄的语气中，我们可以发现，老舍对于年轻的祥子是非常欣赏的。但如果我们反观他对于虎妞的年龄描述，会发现他说刘四爷“没有儿子，只有个三十七八岁的虎女”。也就是说虽然虎妞作为小说中的一个举足轻重的女性人物，对于她的年龄，老舍却是通过对刘四爷这位男性的信息陈述中展现出来的。

此外，对于祥子的身体形象，老舍有很多的褒扬之词。比如“铁扇面似的胸”、“直硬的背”、“宽肩”、和“出号”的大脚。这种描述深深体现了一种男性的身体崇拜。

二、女性视阈下的虎妞形象

1.虎妞的反叛意识

在小说当中，虎妞一直都是饱受争议的人物。虎妞是一个性格粗糙、长相不佳，且心机算计的女人，但这是否就代表虎妞这个人物一无是处呢？答案是否定的。[1]如果把虎妞放置在现代女性主义的视角下来审视，我们会发现在她身上蕴含着许多现代女性所具有的一些反叛意识。

首先，她的身型十分宽大。在当时传统的父权制文化下，男性对女性的身型期待是纤细的、瘦弱的，因为这样的身形更易被男性掌控。但虎妞却并没有受到这种束缚，她从未对自己的身材表露出任何自卑的情绪。

对于传统的父权制文化，她一直具有一种反叛意识，她并不会按照父权制的规约去行事。在女性不能抛头露面的封建时代，虎妞却每天都接触着各种男人，打破了传统女性本该遵守的礼仪。[2]

中国传统文化对于家庭的要求是男主外、女主内，即男人在外赚钱养家，女人负责打理家中的琐事。本来，社会把妇女限制在一个低人一等的位置上[3]如果一个女人想要获得与男性等同的身份地位和待遇，那么她就是在与全社会为敌，她所迎来的就只有被孤立异化后的毁灭。[4]而虎妞偏偏要与这社会抗争，她不仅参与了赚钱这项工作，还从中悟出了经营之道。

虎妞最终得到的一切，离不开自己有意识的规划。她一直有一种争夺社会资源的意识，这与追求身材自由、穿衣自由、经济自由的很多具有女性主义先锋意识的现代女性有着很多共同点。

2.虎妞的解放精神

虎妞身上蕴含着一些超前的解放精神，这种解放意识体现在她的主动性上。

首先，在对待爱情上，她是主动的。虎妞在爱情里，始终处于主导地位，对祥子有着绝对的操控权，使得祥子的行动和思想都受到了虎妞的限制。[5]在虎妞看上祥子后，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她主动规划好的。她会时不时的对祥子说一些表达关心的话，并且找准时机，主动出击。

其次，在性上，她也是主动的。虎妞用性作为工具获得了自己爱情的敲门砖，她恰到好处的引导祥子与她发生了性关系。对于性欲望，虎妞是毫不掩饰的。在这点上，她跟祥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外，在对婚姻的追求上，她也是主动的。她知道祥子不愿意与她结婚，因此，为了最终能够跟祥子结婚，她想了很多方法。祥子不愿意跟她结婚，她就拿祥子最在乎的“钱”作为筹码，“钱”不够诱惑，就拿“怀孕”作为筹码。

在虎妞这里，她并没有被压迫、被歧视。她追求着自己想要追求的，过着自己想要过的人生。在这个意义上，她是十分具有女性解放的先锋精神的。

三、结语

关于虎妞的形象，如果从男性和女性两种不同的视角来分析，会得到很多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结果。在男权中心视角下的虎妞，是一个丑陋、身材肥胖、说话行事嚣张跋扈、不注重自己名声和贞洁的一位女性形象。然而，从女性主义的视角去看虎妞，会发现她是一位对自己的爱情、婚姻、人生有着细致规划的人。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在争取着自己的主动权，这种主动权，与20世纪初兴起的女性主义浪潮中人们努力追求的和捍卫女性在政治、经济、教育当中的权利所蕴含的精神是大体类似的。因此，虎妞是一位进步者，是一位能够体现妇女解放意识的先锋者。

参考文献：

[1]陈红.解读《骆驼祥子》叹小人物之悲哀[J].作家天地，2021，（01）：4-6.

[2]丁子佳.文本·舞台·影像：《骆驼祥子》中虎妞形象的多媒介改编[J].声屏世界，2020（23）：44-46.

[3]张京媛.当代女性主义文学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

[4]刘亚男.《骆驼祥子》中虎妞的双性特征与性别悲剧[J].濮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9，32（02）：91-93.

[5]支雅珍.《骆驼祥子》的多角度解读研究[J].青春岁月，2015（23）：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