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音乐史学研究的现状分析及思考
杜秉泽 李瑞 孔维宇通讯作者
韩国国立江原大学 广州理工学院
引言
中国古代音乐史学作为传统学术的重要分支,兼具历史学、艺术学与考古学的多重维度。随着贾湖骨笛、海昏侯编钟等考古发现及数字技术的应用,学科研究不断深化,但宏观理论建构与微观实证的脱节问题日益凸显。本文立足于学术史梳理,聚焦当前研究的瓶颈与机遇,探讨如何通过方法论创新与跨学科对话,还原音乐在古代社会中的多元功能,为学科发展开辟新路径。
1 中国古代音乐史学研究的核心领域
中国古代音乐史学研究的核心领域包含五个相互关联的维度,音乐文献学致力于《乐书要录》等典籍的校勘与乐谱解读,构建理论体系;音乐考古学通过贾湖骨笛、曾侯乙编钟等出土文物实证古代音乐实践;乐律学系统研究三分损益法等传统音律的数理逻辑与声学特征;音乐图像学借助敦煌壁画等视觉材料还原乐器形制与演奏场景;音乐社会史则探讨音乐在礼制、宗教和民俗中的社会功能。这些领域在跨学科方法的整合下,既推动着唐代燕乐等古乐复原工作,又促进着理论体系的完善,共同构建起中国古代音乐史研究的完整学术框架。当前研究亟需打破学科界限,实现文献考据、实物分析与理论阐释的有机统一 [1]。
2 中国古代音乐史学研究现状
2.1 研究领域的深化与拓展
近年来,中国古代音乐史学研究在文献整理、考古发现和跨学科方法上取得显著进展。音乐文献学方面,学者对《乐书要录》《乐府杂录》等古籍进行精细化校勘,并结合出土简牍(如睡虎地秦简、里耶秦简)中的音乐记载,重新审视早期音乐制度。音乐考古学因重大发现不断突破认知,如贾湖骨笛的测音研究将中国音乐史追溯至新石器时代,海昏侯墓编钟的出土则补充了汉代礼乐制度的实物证据。乐律学研究不再局限于传统三分损益法,而是结合声学实验与数学建模,探讨古代音律体系的科学性。此外,音乐图像学借助敦煌壁画、汉画像石等视觉材料,还原失传乐器的演奏方式及乐队组合。跨学科趋势明显,音乐史学与科技考古、数字人文结合,如利用 3D 建模复原古乐器音色,或通过大数据分析乐谱流变。然而,学科内部仍存在史料解读碎片化、理论体系不完善等问题,需进一步整合多学科资源[2]。
2.2 方法论反思与理论建构的不足
当前研究虽实证成果丰富,但理论建构相对滞后,存在“重考据、轻阐释”的倾向。学者多聚焦于具体问题(如乐器断代、乐谱译解),却较少从宏观视角探讨音乐与社会、政治、宗教的互动关系,导致音乐史成为“技术史”而非“文化史”。例如,对唐宋燕乐的研究常局限于宫调考证,而忽视其作为跨文化交流媒介的功能;雅乐讨论多停留于礼制规范,未深入分析其在权力建构中的作用。方法论尚未形成系统范式,传统考据学与现代科技手段(如声学分析、AI 乐谱识别)的结合仍处于探索阶段,部分新技术应用流于形式,未能真正推动理论创新。此外,国际视野不足,与东亚音乐史学界的对话有限,较少将中国音乐置于丝绸之路或东亚文化圈中比较研究。未来需加强理论自觉性,平衡微观考据与宏观阐释,并建立更具解释力的分析框架。
3 未来研究的路径思考
3.1 跨学科整合与理论体系重构
未来中国古代音乐史研究需打破学科壁垒,构建更系统的理论框架。应深化与考古学、历史学、人类学的合作,例如结合社会史方法探讨音乐在礼制、宗教、民俗中的功能,而非仅聚焦技术细节。可借鉴“物质文化研究”视角,分析乐器作为权力符号的象征意义(如编钟与周代礼乐制度的关系)。需推动“音乐文化史”转向,将音乐置于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宏观背景中,如重新审视唐宋燕乐与丝绸之路乐舞的互动。此外,理论建构需回应现代学术议题,如从“声音景观”(Soundscape)理论出发,还原古代宫廷、寺院、市井的音乐空间。通过跨学科整合,既能弥补传统考据的碎片化缺陷,又能形成具有解释力的新范式[3]。
3.2 技术驱动的实证研究革新
数字技术为古乐复原与史料分析提供了全新路径,可利用 AI 算法(如神经网络)破译敦煌琵琶谱等疑难乐谱,或通过声学模拟技术重建编钟、古琴的原始音色。三维扫描与虚拟现实(VR)能复原乐器制作工艺(如唐代琵琶的“螺钿镶嵌”技术),并模拟古代乐队演奏场景。此外,大数据技术可系统分析历代乐律文献的术语演变,揭示理论传承的隐性脉络。但需警惕技术应用的表面化,例如单纯追求音效复原而忽视音乐的文化语境。未来研究应强调“技术—人文”的双向互动,如将声学数据与文献记载对照,验证《梦溪笔谈》中“燕乐二十八调”的实际音响效果,从而推动实证研究的质的飞跃 [4]。
3.3 国际视野与比较音乐学研究
中国音乐史学需摆脱“孤立叙事”,融入全球学术对话。加强东亚音乐文化圈的比较研究,例如对比唐代燕乐与日本雅乐、朝鲜乡乐的流变,揭示音乐在汉字文化圈中的跨地域传播机制。关注丝绸之路上的音乐交流,如龟兹乐与中亚琵琶的关联,或元代回回乐队的多元构成。引入国际学界方法论,如借鉴欧洲中世纪音乐史研究中的“口头传统”理论,重新评估中国古琴谱“减字谱”背后的即兴演奏传统。此外,可联合海外机构开展合作项目(如中日韩古乐谱数字化工程),通过共享数据库与联合考古,突破单一史料局限。这种比较视野不仅能修正“中国中心论”的偏颇,还能凸显音乐作为文明互鉴载体的独特价值[5]。
3.4 学术公共化与文化遗产活化
研究需超越书斋,与社会需求衔接,通过数字化展陈(如“数字敦煌”音乐窟沉浸式体验)向公众传递学术成果,并利用新媒体平台普及古乐知识(如短视频解读《霓裳羽衣曲》的复原过程)。推动“实验考古”实践,与音乐家、工匠合作,依据研究成果制作仿古乐器(如复原战国筑),并尝试演奏失传曲目,验证理论假设。参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例如结合地方志与田野调查,重建明清祭祀音乐在当代民俗中的存续状态。这一路径不仅能为学术研究提供新素材(如民间抄本的发现),还能增强文化认同感。但需避免商业化对学术严谨性的侵蚀,平衡普及性与专业性,使古代音乐史真正成为“活着的传统”。
结论
中国古代音乐史学研究正面临从实证积累到理论突破的关键转型期,未来需打破学科界限,平衡技术分析与人文阐释,将音乐置于更广阔的文化交流史中审视。唯有兼顾学术严谨性与社会关怀,方能激活传统音乐的生命力,使其在当代文明对话中焕发新声。这一探索不仅关乎学科自身发展,亦为全球音乐文化遗产研究提供中国视角。
参考文献:
[1] 许扬 . 中国古代音乐史学研究的现状分析及思考 [J]. 戏剧之家 ,2023,(21):112-114.
[2] 张铭浩 . 百年中国古代音乐史著作中的图像应用研究 [D]. 山东师范大学 ,2023.
[3] 董静怡 . 证经补史治史新径——王子初《中国音乐考古论纲》之学术启示 [J]. 黄钟 ( 武汉音乐学院学报 ),2022,(04):154-159+166.
[4] 潘诚妍 . 中国音乐史学研究中音乐文献学的运用 [J]. 当代音乐 ,2022,(07):178-180.
[5] 路思涵 , 刘元强 .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杨荫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得失”摭谈 [J]. 当代音乐 ,2022,(04):167-1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