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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

作者

刘泓邑

北京体育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北京海淀 100080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国际社会主义阵营发生了巨大动荡。这些动荡使得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中出现了一种乐观情绪,他们认为一场新的国际秩序的变革已经悄然到来。当时的国际背景,两极格局的冷战与对立即将结束,未来的国际话语权将由资本主义国家主导与掌控,西方的政治体系,经济体系,文化体系将会占领世界各地,将会迎来一个由西方资本主义所主导的全球化时代。在此情形之下,对于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的反思变得尤为重要,后现代大师德里达受加利福尼亚大学邀请,参加了主题为“在国际观点的全球危机中,马克思主义往何处去”的大会。其发言的题目为“马克思的幽灵——债务国家、哀悼活动和新国际”。德里达通过运用结构主义的策略,为在全球化语境下的马克思主义驱魔。对马克思的幽灵或者说马克思的精神进行结构主义的阐述,意在在“新国际”的秩序之下,反抗资本主义,唤醒与复活“马克思的幽灵”,打破全球化过程中的霸权学说。

一、解构工具:德里达的幽灵学

如果要理解结构主义与马克思主义,就要从德里达的幽灵学入手。德里达借用马克思的话语给幽灵下了一个简短的定义,他认为“那幽灵乃是一种自相矛盾的结合体,是正在形成的肉体,是精神的某种现象和肉身的形式。”[1] 德里达又区别了幽灵与精神。幽灵是肉体与精神的矛盾综合体,是精神显形的方式,或者说是精神的生成方式,“肉身和现象性方能使精神以幽灵的形式显形”。[2] 精神与幽灵相互区别,且精神是由幽灵生成的。具体到生成过程,精神的生成,从非存在的存在到“血肉之躯”需要一个肉体化的过程。若要得到精神,必须要先得到幽灵。若要得到幽灵,必须先返回到肉身那一层面来感受幽灵,值得一提的是,这种感受是比肉体更为抽象,更为神秘的感受。这也对应了德里达提出的现象与肉身的形式综合体。精神在现象与肉身的矛盾中生成。总而言之,幽灵与精神相互区别,精神是幽灵的生成,脱离了幽灵的精神和脱离了精神的幽灵都是不现实的。

幽灵的特征具体包括不可见性与在场性。首先,幽灵具有不可见性。“在它两次显形的期间,这个东西是人所瞧不见的;当它在此出现的时候,也同样瞧不见。”[3] 其次,幽灵不是一个物,但它始终作为一个第三人称注视着我们,然而我们却看不到它,这便是幽灵的在场性。我们瞧不见幽灵是因为幽灵的不对称性干扰了镜像,消解了共时化,错位了时间。这个幽灵按照一种绝对不可控制的不对称性注视着我们,时间错位是注视地规律。这使得为我们无法识别那个幽灵,那个给我们制定法律,发号施令的幽灵,是否是我们真正所信赖,崇拜的幽灵,尽管它有可能是被别的幽灵所冒充的。我们的信赖与崇拜仅仅是依托于幽灵的言语,这便造成了一种盲目的屈从。

幽灵的在场方式是一种特别的在场方式。“那个怪物(鬼魂)四处游荡,例如它四处出没,居于无何有之乡,从不将自己局限于这是一个脱节的时代那一段落为数众多的某个译本中。”[4] 游荡一词体现了幽灵的在场方式,游荡指的不是一种真实的在场,而是一种介于现实与感觉之间的徘徊。“那幽灵似乎在一次访问期间现身了。人们对自己描述它,但它本身并不是以血肉之躯在场。”[5] 德里达运用幽灵超越了经验的或者本体论的实在性。从生到死,或者说从生与死之间划定出来一个介于二者中间的东西,即幽灵。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生的另一种形式,是走向生命的另一种延续。

德里达的幽灵,源自于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的“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但是德里达的幽灵与马克思的幽灵又相互区别。“马克思、恩格斯在1847-1848 年就已经在那里讨论了一个幽灵,更确切地说是共产主义的幽灵。”[6] 马克思的幽灵指的是《共产党宣言》一纸文本,为正义者同盟的纲领性文件,是唤醒欧洲革命的文字力量。德里达的幽灵是指马克思的精神,或者说马克思主义的精神,一种时刻在场,徘徊不去的精神力量。马克思的幽灵是不在场的,但是可以通过革命等物质手段变成现实,变成在场。而德里达的幽灵,是永远不在场的,是死向生的返回,是永远不可能现实在场的。德里达指出,“仅仅只是一个幽灵,没有躯干,没有存在的现实性,没有实在性或实际性,只不过一这次那幽灵被设想为是一个过去的幽灵。”如果尽是通过设想,那么幽灵永远都不能够复活,幽灵的在场将永远是过去的在场,不是现实的在场。

那么,德里达为什么重视幽灵,重视幽灵的在场呢?这便将问题抛回给解构主义上。德里达的幽灵学是进行解构的重要工具。幽灵的在场性与在场方式表面了两个对立的事物,并不是只有一种你生我死的结局,存在着介于两者的中间值。这从本体论的角度充分消解了主客体的二元对立,消灭在场与不在场之间的隔阂,为解决问题提供了新的解决方式。

二、解构内容:马克思的遗产

马克思的遗产的根本特征表现为异质性,“是必定存在于遗产之中的无对立的差异性以及一种非辩证的不一致和近乎并置的关系。”简而言之,马克思的遗产并不表现为一个完整的整体,其中存在着不同的可能,只有通过筛选,过滤以及批判才能够继承其中的某一指令。“有诸多个马克思的精神,也必须有诸多个马克思的精神。”马克思的遗产就是从这无限多个可能性中分离出的现实性。马克思的遗产同样表现为有限性,因为无限的东西没有办法继承。理论只有通过不断的拆解自身,从自身中分离出来,再验证自身合理性的过程中才能变为理论自身。

德里达在《马克思的幽灵》一书中表现出了对继承马克思遗产的高度肯定。“从一个遗产到另一个遗产。对精神的活生生的挪用,对一种语言的同化已经就是一种遗产,并且对另一种语言的挪用在此就象征着革命。”“人们必须穿过那前遗产,即使是勉强模仿它,为的是能够挪用一种新语言的生命或进行革命。”“人们不必忘却它,人们必须记住它。”[7]对于马克思遗产的继承代表着历史的延续。如果忘记了遗产,轻易地抛弃遗产,那便是丢掉了理论的武器,最终的结果就是消散在资本主义的泡影之中。

对于怎样继承遗产,德里达指出,每一份遗产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时代特征,面临着不同的时代任务。如果只是盲目地继承,作出不符合时代的实践与继承,那便等同于遗忘。例如,当下美国掀起的共产主义热潮一样,如果将近代中国或者苏联的无产阶级革命经验强加给美国,进行一场推翻三座大山或是渡过冷战时期的路线,那结局一定是不容乐观的。继承不是刻意的,拙劣的模仿,不是对于过去的哀悼。因为在德里达那里,马克思的幽灵永远是不在场的,永远不可能复活的。尽管哀悼的再煞有介事,模仿的再精湛无比,也无法成为现当下的马克思,无法成功的推动一场社会革命,以解决现如今面临的问题。停止哀悼与模仿意味着抛弃先验的经验,摆脱因为年代不同所犯的错误。只有这样,革命的精神才真正地发扬,马克思的精神才能具有实际的现实性。我们必须要思考未来要向何处去。对此,德里达指出,只有通过概念间的联系,才能真正继承马克思的遗产,才能实现通过幽灵认识精神。

关于遗产的具体内容,则主要是马克思的批判精神。《马克思的幽灵》这本书的副标题是债务国家、哀悼活动和新国际。解决当时西方资本主义主导的经济全球化体系的关键是继承马克思的批判精神,建立一个新国际。德里达追捧的是存粹的,绝对的批判精神,是撇开其他马克思主义精神,撇开工人运动的,劳动的,无产阶级的,共产主义国家的精神。这便是德里达解构马克思主义的内容,他解构了马克思的理论与思辨,解构了马克思的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只保留了对于批判精神的继承。可见,德里达的马克思主义,是解构主义的体现。

三、解构的核心:批判精神

在德里达眼中,批判精神是马克思主义所有理论的核心,这显然是曲解了批判精神的作用。诚如,“理论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如果只是一味的强调批判精神,从而忽略了实践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的作用,那便是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完全片面的理解。批判精神与实践的有机结合,才能从主客体统一的角度把握马克思主义。

德里达借用马克思的遗产来阐述自己的解构学说,由于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与自己的理论高度契合且能解决当时的实际问题。其中,主要由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基于社会历史背景的需要性。马克思主义自诞生之初,就带有着浓重的批判资本主义色彩。面对着当时两极格局对立的社会背景,福山提出了“历史终结论”,资本主义国家即将从经济,政治等多方面确立在世界的霸权地位。德里达关注到这个急需解决的问题,并且关注到了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与现实问题的契合点,便运用结构主义来阐明自己的学说。但是,德里达对于马克思主义并不是全盘接受的,他不赞同马克思的社会主义理论,不关注马克思的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仅仅借用了批判精神,并加以解构,以建立一个“新国际”。另一方面,是对马克思主义进行解构处理的必要性。德里达的结构主义是基于马克思的文本形成的,并加以哈姆雷特等的话剧,以一种极其赋有戏剧感的文风反对各种的罗格斯中心主义。由于历史背景的需要,对于马克思的经典文本的解构就变得尤为重要,对于马克思经典文本的解构式阅读就变成了必要需要。在德里达解构马克思主义的过程中,他尤其重视批判精神与结构主义的结合。德里达提出解构马克思主义就是保卫马克思主义,而保卫的前提便是不断的质疑,以此来提出在不同历史条件下的见解,从而打破资本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层层锁链。

综上所述,德里达的解构式的幽灵学,是对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的解构。面对当时的社会历史背景,需要,且急需一种理论来拯救马克思主义,覆灭资本主义笼罩在全球范围上的思想迷雾。虽然德里达抛弃了马克思主义中许多经典的理论,只强调批判精神,但是其立意是向好的,这便需要我们以辩证的眼光来看待德里达的幽灵学。

四、一些思考

什么样的马克思主义是时代化,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怎么样践行时代化,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我的一些思考将围绕此展开。可以说,德里达所面临的时代问题与我们现如今所面临的问题类似。随着两极格局的瓦解,资本主义在经济领域,政治领域占领高地,高唱资本主义的赞歌,一团名叫霸权的黑云笼罩在全球范围的大地上;一个东方势力,高举着社会主义的旗帜迅速崛起,它所面临的是经过了原始积累,垄断,殖民等一系列血腥手段发展起来的资本主义国家在多领域的层层封锁。我们需要一种理论,或者说是一种精神来指引我们前进。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马克思主义道路是适合中国的,无数的能人志士用自己的实践证明过,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是正确的。

笔者认为,无论什么时候谈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这个问题都是不过时的。德里达的解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是当时历史条件的产物,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也是如今历史条件下的产物。谈论德里达的解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对于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有借鉴意义。什么是解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解决当时霸权问题,破解资本主义迷雾,保卫马克思主义,鼓励共产主义的马克思主义,是解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什么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解决中国现在所面临的关键问题,打破资本主义国家在意识形态,科学技术等领域封锁,践行马克思主义,满足中国人民需要的,为全世界带来解放与自由的,是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既然是某一特定历史条件的产物,那其必然携带着当时历史条件的特点,这些特点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历史条件已经改变,那么对当时的理论就需要多做思考。没有力气了,一只由黑云组成的巨手挤压着马克思主义的心脏。那么,德里达便需要一种精神,一种能鼓舞人的精神来保卫马克思主义。尽管抛弃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只是继承其携带着批判精神的遗产,但是纯粹的精神力量,无疑是最能鼓舞人,唤醒人的。那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呢。只是运用马克思的精神来鼓舞人吗?答案是不能的。我们不单单需要实践精神,辩证精神,批判精神,还需要系统的,全面的理论。理论是精神的来源与根基,抛弃理论来讨论精神,理论就会变得空洞、无力。理论还需具有与时俱进,不断丰富,创新的品质。

第二个问题,怎么践行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投身实践。德里达所关注的核心问题是批判精神的践行,是一种抛开实践的纯粹精神活动。践行中国化,时代化的马克思主义需要投身实践,不是纸上谈兵。我们要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就必须要紧跟时代的步伐,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武装头脑,与时俱进,投身实践,解决前进路上所面临的问题与挑战。

参考文献

[1] [ 法 ] 雅克·德里达著 . 何一译 . 马克思的幽灵:债务国家、哀悼活动和新国际 [M]. 中国人民出版社 ,2016:8

[2][法]雅克·德里达著.何一译.马克思的幽灵:债务国家、哀悼活动和新国际[M].中国人民出版社 ,2016:8

[3] [ 法 ] 雅克·德里达著 . 何一译 . 马克思的幽灵:债务国家、哀悼活动和新国际 [M]. 中国人民出版社 ,2016:9

[4][法]雅克·德里达著.何一译.马克思的幽灵:债务国家、哀悼活动和新国际[M].中国人民出版社 ,2016:19

[5] [ 法 ] 雅克·德里达著 . 何一译 . 马克思的幽灵:债务国家、哀悼活动和新国际 [M]. 中国人民出版社 ,2016:98

[6][法]雅克·德里达著.何一译.马克思的幽灵:债务国家、哀悼活动和新国际[M].中国人民出版社 ,2016:37

[7] [ 法 ] 雅克·德里达著 . 何一译 . 马克思的幽灵:债务国家、哀悼活动和新国际 [M]. 中国人民出版社 ,2016:106

作者简介:

刘泓邑(2000 -12),男,汉族,北京房山人,硕士,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