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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藏古写本《毛诗》附音研究初探

作者

刘思宇

西南民族大学

第一节 日藏古写本《毛诗》附音文本年代

(一)《东洋文库藏唐抄本毛诗残卷》

《唐风残卷》抄録《毛诗诂训传》中的《蟋蟀》、《山有枢》、《扬之水》等共八首,缺《无衣》、《有杕之杜》、《葛生》、《采苓》四首,无疏,为郑玄注本,共 113 行,并未有日语假名标识,内容也并未提及抄写者及抄写年代,狩野直喜《旧抄本毛诗残卷跋》明确指出《唐风残卷》为奈良时代的抄本,即公元 710 至 784 年,唐景云一年至兴元一年的抄本,狩野《跋》原载于京都帝国大学影印古抄本第一集,在 1919 年于《史林》上发表,现收入狩野直喜的《支那学文薮》。

京都帝国大学影印古抄本第一集开篇刊登了狩野直喜和罗振玉的书信,从中可以更加具体了解《毛诗残卷》的递藏源流。首先是狩野直喜任京都帝国大学教授时于 1921 年为京都大学影印项目作的序记,友人罗振玉东渡治学,潜心学术,借阅日本古寺世家的藏书,影印《尚书》《史记》《文选》等唐抄本,1919 年罗振玉归国前将所得捐予京都大学。随后所附罗振玉的书信,阐明了捐赠动机和归国后的文化使命,恳请狩野直喜等学者支持其捐宅印书计划。

(二)《东京国立博物馆藏唐抄本毛诗正义卷十八》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唐抄本毛诗正义卷十八》(以下简称《卷十八》)抄录毛诗《韩奕》末二章和《江汉》全篇,相较于东洋文库藏本和大念佛寺藏本篇幅小。根据卷首落款可知该《神乐歌》抄写时代在 10 世纪初,即日本平安时代中期或中国的晚唐五代时期。根据《诗经·大雅》之篇题“生民”避讳为“文”,推测底本源自唐抄本。严绍璗认为写卷的书法起收笔皆为正楷,接近唐代中期风格。陈苏东认为这是目前仅存的唯一一部经文、毛传、郑笺、《正义》、《经典释文》合钞本,其基本体例与后来的注疏合刻本有较大区别,但包含了注疏合刻本的全部要素,它的抄撰时代不晚于晚唐时期,远早于注疏合刻的南宋绍兴年间。日本书志学家长泽规矩也为其撰写了《古抄本毛诗残卷跋》(以下简称长泽《跋》),根据《长泽规矩也著作集》第九卷编者按可知,这篇《跋》是长泽规矩也应佐佐木信纲博士之请为《神乐歌》残卷而写的。长野《跋》主要介绍了抄本的内容、版本特征、学术价值和考证过程,将此残卷与宋十行本和嘉业堂单疏本对勘,指出疏中“民”字悉作“人”字,其出于唐抄本,此结论与陈苏东考证同,但其论述有误,疏中“民”字为缺笔,并非改写。主要分上下两层,上层为《经》文,《毛传》、《郑笺》,下层为《孔疏》,断定为日本平安朝时期(794-1185 年)抄本。

两篇《跋》都表明《卷十八》中的通行本所无的佚文对《毛诗》原貌及唐代经学注释研究有重要的校勘价值。

(三)《大念佛寺抄本毛诗二南残卷》

《大念佛寺抄本毛诗二南残卷》(以下简称《二南残卷》)现藏于大阪大念佛寺,每日新闻社《国宝·汉籍》将其定为平安后期写本,一九四二年六月作为京都帝国大学文学部景印抄本第十集发行,题作《毛诗二南》,录有《周南·关雎》至《麟之趾》十一篇,《召南·鹊巢》至《摽有梅》九篇,共 20 篇。有关该写本的相关资料极少,无序跋,写本内也没有和抄写底本、抄写年代及抄写者有关的记载,其流传情况也无从考察。王晓平根据抄本中多六朝俗字,且正俗并行,《笺》《传》的文字与《七经孟子考文》重合,有其未录者,断定其底本原出于中唐以前,抄写年代为日本平安时期前期至中期,即中晚唐至唐末宋中时期。除此之外,《大念佛寺抄本毛诗二南残卷》中存在大量古日语标注,比如片假名和某些表示顺序的符号,部分符号中间掺杂着汉字,这其实是用日语汉字对中文汉字进行注音。如《周南·关雎》中“嗟”这个字右侧标注着“㇏沙”,意为音读如日语汉字“沙”(サ),左侧所注“车,江”,意为江家将此字读如日语汉字“车” ∴(0.5)0 “咏”字右上方以及重文号右下方有个“永”字,也是用日语汉字“永(エイ)”给中文汉字注音。

第二节 日藏《毛诗》附音与宋本《释文》初步对比

如果以宋本《毛诗音义》的条目数为准,统计《东洋文库藏唐抄本毛诗残卷》的音义条目数量,计算写本音义存录比例,可以得出,各条目抄录占比 50.89% (宋本共 112 条,写本抄 57 条),部分篇目抄录完整度高(如《鸨羽》13/18 条),部分较低(如《椒聊》3/8 条),抄写内容大多数为音切,在音切上用字也存在差异,此节顾及本文篇幅,只做简要介绍。

下举几例:

(1)《扬之水》:波流湍疾,洗去垢浊。

宋本:洗,苏禮反,又苏典反。

古写本:洗,苏礼反,又苏典反。

宋本作“苏禮反”,古写本作“苏礼反”,《干禄字书》:“禮礼,并正多行上字”《玉篇》:“禮,力底切,体也,理也。礼,古文。”《集韵·荠韵》:“禮,古作礼。”“礼”是“禮”的古文,今为“禮”的简化字。今本《释文》“苏禮反”1 次,未见“苏礼反”,“禮”作为反切下字共 161 次,“礼”作为反切下字 0 次,所以此处原本应当是“苏禮反”。

(2)《绸缪》:《绸缪》,刺晋乱也。

宋本:绸缪,上直留反,下亡侯反。

古写本:绸缪,上直留反,下忘侯反。

宋本作“亡侯反”,古写本作“忘侯反”,“亡”“忘”皆为明母,作为反切上字可互通。今本《释文》中,“亡侯反”共出现 27 次,“忘侯反”0 次,“亡”作反切上字共五百余次,而“忘”字极少,只有《尔雅》《庄子》两次,因此可以推断,此条原本作“亡”。

(3)《椒聊》:椒聊之实,蕃衍盈菊。

宋本:匊,本又作掬,九六反。兩手曰匊古写本:菊,本又作掬,九六反。

宋本作“匊”,古写本作“菊”,《说文》:“匊,在手曰匊。从勹米。居六切”,本义为“捧、握”。“菊,大菊,蘧麦。从艹匊声。居六切”,本义为“草本植物菊花”。《释文》注“匊”共 2 例,音切有“弓六反”“九六反”,注“菊”共 1 例,音切“居六反”,据《广韵》音系,“九”“居”皆为见母,“匊”“菊”音近形近义不同,可能因为造字构件相似而相互借用。

三、总结

根据第一册各节的研究序说及相关《跋》确定其文本年代和性质,将其与宋元递修本对勘,可以找出宋本的阙误,推动《释文》原貌研究,为《经典释文·毛诗音义》校勘研究提供新的版本参考,还能总结《释文》文本新样貌及其文本衍变规律,对前人的相关研究有所反思和推进,利用新的材料,对《释文》文本作新的校勘和整理。

参考文献

[1]严绍璗.日藏汉籍善本书录[M].北京:中华书局,2007.

[2]陈苏东.东京国立图书馆藏唐人《毛诗并毛诗正义大雅残卷》正名及考论[J].“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2017,88(2).

[3]王晓平.日本诗经学文献考释[M].北京:中华书局,2012.

[4]王晓平.日本汉籍古写本俗字研究与敦煌俗字研究的一致性——以日本国宝《毛诗郑笺残卷》为中心[J].艺术百家,2010,26(01):181-1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