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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互联网娇系文学叙事:代际转型中的文化镜像与性别重构

作者

杨仁

新疆艺术学院 840000

一、引言

中文互联网娇系文学的基因库可追溯至 21 世纪初港台流行文化的双重渗透。2001-2008 年台偶剧《流星花园》《恶作剧之吻》构建了“反抗-依赖”的张力结构:杉菜以阶级批判包裹情感表达,袁湘琴将低智商转化为可爱资本。这种叙事范式深刻影响了网络文学创作,为后续娇系文学的爆发奠定基础。

近年来,技术迭代加速了娇系文学的传播,2010 年前后移动互联网普及,使娇系叙事突破文学圈层。作为网络文学与社交媒体文化碰撞的产物,娇系文学不仅重构了性别表达的边界,更成为观察中国社会代际转型与文化变迁的重要镜像。回顾 21 世纪以来中国网络环境中娇系文学的发展脉络,我们可以发现,此类特殊表达方式既成为衔接两代人的情感纽带,也为当代青年探索性别议题提供了实验场域。

二、娇系文学的三个主要分支及其发展路径

娇系文学在传播过程中,因核心诉求、表达场景与目标群体的差异,逐渐分化为“娇妻文学”“嗲子(娇子)文学”“娇牛马文学”三大分支。三者虽共享“娇态表达”的核心符号,但在叙事场景、价值指向与社会心理基础上存在显著分野,其发展路径亦呈现出“从私人情感到等级想象,再到职场展演”的延伸脉络。

(一)娇妻文学:从“传统依附”到“流量表演”的异化

娇妻文学是娇系文学中起源最早、受众最广的分支,其核心是通过“幼态化”表达建构亲密关系中的“被宠爱者”身份,将女性角色定位为需要男性全方位照顾的“弱势群体”,并以具体生活场景强化这种依赖关系的合理性。

从发展路径来看,娇妻文学的演变与社交媒体场景深度绑定:2015-2018 年是其萌芽期,微博“晒幸福”和情感话题成为主要载体,“老公把我当女儿宠”等直白表述初步构建了“依赖-宠爱”的叙事框架;2019-2022年进入成熟期,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通过“场景化演绎”推动其破圈,博主以“沉浸式记录”方式展示“老公准备宝宝碗”、“打针时打紫色的小号宝宝针”等画面,配合“小奶音”配音与美颜滤镜,将抽象的依赖关系转化为可视化的“甜蜜符号”;2023 年后,随着 AI 工具的介入,娇妻文学也从“个人经验分享”转向“算法批量生产”,受众也从已婚女性扩展至渴望亲密关系的年轻群体。从社会动因来看,娇妻文学的流行本质是部分女性对“传统性别角色”的隐性回归。在房价高企、职场竞争激烈的社会背景下,“被男性供养”的叙事为女性提供了一种“逃避压力”的情感想象;同时,社交媒体“流量逻辑”也助推了这种表达——越极致的“娇憨依赖”越容易引发话题讨论,形成“晒得越娇,流量越高”的传播循环,进一步固化了其叙事范式。

(二)嗲子(娇子)文学:封建等级想象与男性失落的代偿性表达

嗲子(娇子)文学是娇系文学中极具性别特殊性的分支,其核心并非“女性示弱”,而是男性通过模仿封建君主制下的“君臣话语”与“父子秩序”,幻想自身成为“绝对权威者”。本质是父权制压迫下男性应对现实失利的心理代偿,尤其集中于城郊结合部出生的 90 后男性群体。

从发展路径来看,嗲子文学的传播呈现“小众圈层—公共争议”的演进轨迹:2020 年前,其主要活跃于百度贴吧和豆瓣的“古风家族吧”等小众平台,参与者多以“角色扮演”的方式分享原创文本,核心诉求是“寻找认同”,此时内容尚未进入公共视野;2021-2023 年,部分用户在社交媒体上将嗲子文学具像化,延伸出更多嗲子文学版本,例如“中式父子是父子更是君臣”、“长子走稳、次子走险”,进而引发公众关注;2024 年后,因“城郊 90 后男性”的群体特征被媒体聚焦,嗲子文学引发“传统性别观念回潮”的争议,其背后的“父权代偿心理”被广泛讨论,同时也吸引更多现实中遭遇挫折的男性加入创作,形成“越争议,越传播”的态势。

深层来看,嗲子文学的兴起与特定群体的“代际心理落差”密切相关:城郊结合部出生的 90 后男性,成长过程中常听闻父辈“男性主导家庭”的经历,例如长子长孙在家族中的“核心地位”,构成了他们对“理想性别秩序”的认知。但进入现代社会后,城市化进程打破了传统家族结构,职场竞争的平等化又逐渐消解了男性的“性别优势”,房价、就业等压力使他们在现实中屡屡受挫,传统认知与现实处境的落差引发心理失衡。而嗲子文学通过“退回到封建等级”、的想象,让他们得以在虚拟叙事中重新获得“因出身(长子)与性别(男性)成为优先级”的满足感,本质是对父权制黄金时代的怀旧式回归,也是对现代社会竞争压力的逃避。

(三)娇牛马:职场压力下的“孩童化生存”策略

娇牛马文学是娇系文学与职场场景结合的新兴分支,其核心特征是“以儿童化、反常规的行为打破职场规训”,将职场中的上下级关系扭曲为“照顾者-被照顾者”的模式,通过“自我矮化”的娇态,寻求职场中的“特殊对待”,典型场景集中于商务饭局、客户接待、日常办公等职场空间。

三、结论与启示

从三大分支的共性来看,娇系文学的核心逻辑始终是“情感工具化”:娇妻文学将“幼态依赖”转化为亲密关系中的资源获取手段,嗲子文学以“封建等级想象”代偿男性的现实失落,娇牛马文学用“孩童化展演”规避职场规训。这些差异证明,娇系文学并非单一的文化现象,而是不同群体基于自身处境所构建的“情感避风港”,其背后是代际创伤、性别失衡与社会压力的叠加。

作为数字时代的亚文化产物,娇系文学的价值在于能够清晰映照出当代青年在数字时代的生存心态:既渴望突破规训,又缺乏直接反抗的勇气;既追求平等与自主,又难以摆脱传统观念的束缚。对这一现象的审视,不应简单以“批判”或“肯定”定性,而需正视娇系文学背后的焦虑根源,通过社会制度的完善与文化观念的进步,为青年构建更健康的生存空间,才能引导亚文化向更具建设性的方向发展,最终实现个体价值与社会进步的共振。

参考文献

[1]石晓岩.从《娇妻》到《娜拉》:民初与五四时期文学翻译的创造性误读[J].哈尔滨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1,02(2):156-160.DOI:10.3969/j.issn.2095-0292.2011.02.027.

[2]陈娇.消费主义文化影响下的《小时代》[J].收藏与投资,2017,000(005):19-20.DOI:10.3969/j.issn.1674-8719.2017.05.018.

[3]苏娇妮,陈梓涵.走向公共治理:我国社会资本研究的主题与趋势演进[J].2025.

作者简介(姓名:杨仁出生年:1992.4 性别:女民族:汉籍贯:新疆职称:讲师学位:硕士研究生 主要研究方向:思想政治,国际传播,世界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