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灵魂的乡土（组诗）

春联

老家小寨坝，从北宋起

武举，秀才的

名声，在方圆百里如雷贯耳

虎年年初，书法才俊远飞《五指山》

岁尾，对联元老陈俊良驾鹤西去大罗山

母亲指着山上烧红半边天的枫林

说那是——他没来得及写完的红纸

正感慨，孙儿孙女儿飞进门

爷爷，奶奶，欢声笑语碰响银铃

两张红朴朴的小脸蛋儿

就是一幅好春联

甜滋滋，热乎乎地贴在老人心上

乡下铁匠

风箱鼓与呼，释放着他强大的肺活量

炉火趋向纯青，把汗珠炼成金豆子

炉边一站，钢铁也发软乖乖听话

榔头，叮叮当当打圆红日

铁锤，咚咚咚咚砸亮皓月

汗珠子和铁水溅出满天星

两鬓横切为雷电无可奈何的悬崖峭壁

臂膀上，肱二头肌鼓凸成山峦

闪电说，它蕴藏着凿岩穿石的膂力

……有一天，当浏阳火炮

以夸张的震撼

追认他与巍巍青山浑然一体

他锻打岁月贮存的力道

还会在钢钎，錾子，手锤儿

镰刀，锄头，犁铧和耙钉上延伸

老家，兔年初一

鸡啼划破一塆竹林

我伸个懒腰，黎明就在窗棂

晾出雪光新潮的波洞被

阳台上，盆栽的侧耳根

刚萌芽，嫩白的玉体不会走光

门前雪，处子白，令人怜香惜玉

瓦上霜，在对面屋檐下

挂出一支支注射器形状的冰凌

不怕大寒残余的针头

电视荧屏上，綦江冬泳的美人鱼

玉臂劈出了一道道青春惊艳的闪电

元宵寄母亲

母亲，昨晚月亮下凡

在我梦境

孵化出无边祥瑞

今晨，我把它煮成甜糯的汤圆

和暖心的荷包蛋

敬给您——面部的山川阡陌

敬给您——掌心的沧海桑田

母亲，您一生玉洁的光芒

会穿透我诗旅幽暗的重岩叠嶂

清零冻雨，泥泞和沼泽

扫描出灵魂天空辽阔的晴朗

和诗情大地——翻山越岭的春潮……

初五，在营盘山广场

风俗荧屏上

爆竹震耳，焰火天花乱坠

而曰历薄如蝉翼，静如月色

似乎看白了那些应景的光鲜亮丽

一只久违的山雀子，啾啾复啾啾

把我从羽绒被窝叫到营盘山广场

好多身影跃动着，与春天你追我赶

春在挥拍，羽毛球划出银色的光弧

春在太极，苍颜白发撩得天旋地转

春在瑜伽，垫子展开蓝绿色草原

姑娘的柔韧，令时空凹凸有致

令我的灵感惊叹于仙女下凡

正月初五的营盘山广场

人与春如影随形

诗的灵感和意象，在春的光与影里

欣欣然，得道，成仙……

父亲的情人

小黑炭父亲

是小蛮腰母亲的顶梁柱

他最巴贴的情人

却是三亩月亮坵水田

和一片儿女成群的玉米地

父亲的心血和汗水

令小麦，玉米，稻子，高粱

年年，季季，应时受孕

在那特殊的年代

父亲的稻田和玉米地

总有那么多

我带不完的芳香型弟弟姝妹

像耕耘相依为命的土地一样

几十载日精月华，父亲和母亲

相互默契耕耘对方富于弹性的责任田

我和四个弟妹先后破土而出

在母亲清清淡淡的奶水哺乳下

陆续长成高山

白桦，长成玉姿俏立的翠竹

儿女们长大后

有的神交李白，苏轼，郑板桥

有的用双排键弹奏江湖河海

用民歌的金嗓子闪亮故乡

油菜花装饰的原生态维也纳金色大厅

作者简介：

王小泥，重庆綦江人，重庆作家协会会员。学诗三十余年，在各级正刊发表诗作六百余首。资深乡土诗人，偶有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