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肩”在蒙古族舞蹈中的运用
孟旭
北京鼎峰世纪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北京市 100024
一、蒙古族舞蹈肩部动作的形成
(一)蒙古族生活的自然环境
广袤的蒙古平原有 7 个多月的冬天,极端的低温和大风让牧民们不得不穿上厚厚的皮衣。为了对抗暴风雪,他们的上半身一定要绷得紧紧的,肩膀和背部就是最好的“缓冲区”,耸肩、抖肩、绕肩等小幅度的动作不仅能让衣服上的雪簌簌而落,还能让肌肉放松,促进血液循环。可以说,恶劣的气候,广阔的空间和游牧的生存环境,造就了蒙古人最为丰富的肢体形态,也为蒙古族现代舞蹈中的肩动规律提供了天然的遗传因子。
(二)蒙古族人民的生活习惯
蒙古族人的衣食住行都是在马上和毡房里进行的,肩膀就成了人、畜和器物之间的“万能枢纽”。挤牛奶时,两个膝盖抱着水桶,肩膀迅速摆动,随着前臂的律动而摆动,不仅节省体力,还能赶走苍蝇;搭建蒙古包时,要用肩膀顶起哈达,然后用抖肩的力量把它打进凹槽里,这就是“抬肩膀—抖肩膀”的连续运动。迎宾敬酒之际,贵客右手托哈达,左肩微颤以示恭敬,这种“敬肩”礼节被舞化为“柔肩”。在漫长的迁移过程中,牧民在马背上用肩膀来平衡套索和马鞍,肩膀和背部随着马蹄的韵律上下波动,称为“马步肩”;翻身之后,他用肩膀卸掉了马镫的重量,整个过程干净利落。那些似乎微不足道的生命片断,经过口耳相传而融入到了舞蹈之中,形成了今天 " 铁骨柔肩 " 的美学源泉[1]。可以说,牧民的负重,礼节,和马匹的交谈,都铸造了蒙古人最有文化底蕴的肢体语言。
二、“肩”在蒙古族舞蹈中的运用
(一)情感叙事的核心载体
在群舞《草原汉子》中,其劲肩的顿挫,甩肩的暴烈,碎肩的紧抖,表现了从远处奔来的马儿的马蹄声;伴随着悠扬的旋律,男人们的肩膀由快变慢,由刚猛变得柔和,就像是从一匹烈马换成了一匹温柔的骏马,诉说着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热爱。而在《诺恩吉雅》中,女性的舞蹈中,更多地运用了柔软的肩膀,肩膀像是波浪一样,随着音乐的节奏而上下起伏,表达着对爱人的眷恋。在歌词中,“鸿雁北归”的画面中,舞蹈家用缓慢的动作,像是一只大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情绪上,将自己的情绪提升到了对家乡的无限思念。肩膀在这里就变成了“第一人称”的叙述,让观者不用言语就可以体会到人物的悲喜。
(二)风格辨识的显性符号
蒙古族的舞蹈形式多样,从呼伦贝尔“布里亚特”,锡林郭勒“安代”,到鄂尔多斯“顶碗舞”,服饰、步法、节奏各不相同,但一旦摆起肩膀,其民族性就立刻凸显出来。比如“硬肩”,它的动作很小,但很频繁,再加上它的身体向后倾斜,它与藏族的“甩袖”和维吾尔族的““绕腕””有着明显的不同。又比如“耸肩”,肩膀或肩膀同时抬起,然后向下一沉,与踮步和踢腿形成“上弹下踏”的机械平衡,形成了马上人特有的弹力运动规律。在世界范围内进行跨文化交际时,导演通常只是把肩膀上的运动部分去掉,而把其它部分剪掉,让人们一眼就认出“这是蒙古”。结果,肩部成为最经济有效的造型标志。
(三)动势连接与空间调度
肩是人体上肢的根部,是人体头部、颈部、胸部和手臂的动力中枢。蒙古族民族舞中肩的使用方法有:硬肩、耸肩、碎抖肩、揉肩、绕肩、双肩。蒙古族民族传统舞蹈中,肩部运动规律是“动力链”[2]。《鄂尔多斯》开头,坚硬的肩膀前倾后仰,形成了一道“铁流”,从舞台的最深处奔腾而来,仿佛一辆拉着缰绳的马车,诉说着大草原人的豪迈。肩膀一挺,在抬手的瞬间,与双腿的下沉,产生了一种拉的效果。集体舞蹈《奔腾》中,舞蹈演员采用了“∞”字型的动作,这种动作从领舞者的肩线出发,通过手臂和手腕向后传递,产生了“风动草原”的视觉效果;随着旋律的变化,舞蹈演员的动作也发生了变化,波浪线也被分解成了无数细小的颗粒,就像是狂风中的草叶。肩膀变成了导演调动精力和时间的“遥控器”,让舞蹈在平面的平面上展现出了广阔波动的大平原 [3]。
三、肩部动作的艺术价值
(一)身体图式与民族审美互文
蒙古族的古典审美主张圆、沉、开、韧。绕着肩膀转了一圈,以肩膀为中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仿佛天与地相连。坚硬的肩膀,碎肩的力量,让他的身体往下一沉,他的身体一紧一放松,就像是雨后的青草,突然弯下腰,然后猛地抬起。肩膀一转,胸膛猛然打开,下巴微微上抬,“天似穹庐”的恢弘气势,顿时融入四肢百骸。柔软的肩膀和坚韧的肩膀,讲究的是一种节奏的变化,就像是被狂风吹倒的青草,不断地反弹,韧性十足。弧线与天空相契合,下沉与大地相融,敞开与四野相呼应,韧性与牧民的坚韧之气相契合 [4]。舞蹈演员的身体变成了一片“微缩草原”,通过眼睛,观者就能将自己的肌肉运动和草原形象进行联觉,从而获得了可触摸的、看得见的、感觉的肉体的载体,将抽象的灵魂抬到了自己的面前。
(二)动态韵律与音乐结构同构
蒙古族的乐曲中既有悠扬的旋律,又有短暂的铿锵之声,如风拂草梢。肩膀运动有“气- 肌- 韵”三位一体的结构:长调的拖腔,柔软的肩膀随着气的延续而上下伸展,就像是一朵慢慢移动的白云;短调切分,硬肩,碎肩,以快速的节奏与马蹄鼓相呼应;而在蒙古人看来,弦乐器的震音,就是以极低的频率震荡肩膀,产生声音和形态的共鸣。不需要懂蒙语,只要跟着音乐的节拍,就能“听见”自己的肌肉,“看见”自己喜欢的草地。正是由于二者的“同构性”,才使得舞蹈具有了“可听性”和“可视性”,打破了“语言壁垒”,实现了跨文化的共享。
(三)文化记忆与当代表达的双重编码
肩操源于游牧民的生活方式,现代舞蹈演员把“硬肩式”融入到“地上舞蹈”中,舞蹈演员趴在地上,双肩一缩,带动身子向前,像是拉车在草地上留下的痕迹;将“缠肩式”和嘻哈式“Wave”相结合,组成“蒙古 Popping”,在年轻人中掀起了一股“山寨风”;更有一些将柔软的肩膀和多媒体投影相融合,将舞蹈演员双肩的线条以动感的笔墨呈现出来,呈现出大草原、大河的景象。在保存了文化记忆的同时,也参与了现代美学的构建,使得“可辨识的陌生化”成为了一种新的叙述方式,使得古代的历史传承得以不断地在现代表现中成长。
结语
蒙古族舞蹈中的肩带运动,从防抖雪到舞台上的“暴风”,从“牵马”的“上推”到“数码”的浪潮,都是一个不断重复的过程。它让草原的圆润、沉重、开阔和坚韧重新回到了她的肩膀上,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听到马蹄声,能看到河流。肩膀,不仅是一种舞姿,也是大平原向天空和时间写下的一段长长的书信:当传统和现代在这里相遇,广阔就不会显得那么遥远,而文明也会永远向前。
参考文献:
[1] 齐佳 . 蒙古族舞蹈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色 [J]. 新传奇 , 2025, (21):49-51.
[2] 郭宇霞. 红色文化在蒙古族舞蹈创作中的传承与当代价值[J]. 呼伦贝尔学院学报 , 2024, 32 (06): 30-35+40 .
[3] 王雅云 . 雁鸣长空,从一而终——论蒙古族舞蹈《雁舞》与《老雁》的比较研究 [J]. 戏剧之家 , 2024, (35): 121-123.
[4] 尔腾其木格 . 鄂尔多斯蒙古族舞蹈与旅游产业的融合发展研究 [J].内蒙古艺术 ( 蒙古文、汉文 ), 2024, (06): 117-121.
作者简介:
孟旭,(2002.6.12),女,汉族,籍贯:河南省濮阳市编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