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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大宗物流数字化:产业互联网变革的必取之地

作者

郑中原

江苏淮安欧能供应链有限责任公司 江苏淮安 223001

1 传统大宗物流行业现状分析

1.1 运输与运营效率问题

运输效率是衡量大宗物流运行水平的核心指标,但当前该领域依然主要依赖传统的卡车运输方式,存在明显的低效与高风险特征。大宗商品具有运输频次高、体量大、路线长的典型属性,尤其在煤炭、矿石、钢材等品类中尤为突出。由于跨区域调运频繁、交通网络布局不均,加之车辆调度分散、信息匹配滞后,导致空载率居高不下,运输成本持续处于高位。道路交通状况、恶劣天气以及突发事件等外部变量进一步放大了运输的不确定性。传统调度模式普遍缺乏对运输过程的实时监控与预测调配能力,致使“货物位置不可视、运输状态不可控”成为常态,从而大大削弱了上下游企业对物流服务的信任度,甚至引发频繁的“货不对版”“数量不符”等商业纠纷。整体而言,传统运输体系未能形成有效的数据化响应机制和网络化运营格局,制约了行业运营效率的本质提升。

1.2 财税合规与管理难题

财税管理是现代物流体系走向规范化、制度化发展的关键环节。然而,大宗物流领域普遍存在严重的财税合规问题,其根源主要在于承运主体结构的非标准化和交易方式的非电子化。当前市场中个体司机仍占据运输主力地位,而由于制度设计与合规能力受限,大多数个体承运人无法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导致大量运费支出无法实现合规入账,企业财务数据呈现“白条”状态。在这一背景下,一些网络货运平台采用“白条入账 + 平台统一结算”模式进行风险规避,但这种操作依然存在极高的涉税隐患。一方面,企业面临增值税抵扣难题,增加了税负成本;另一方面,监管部门也难以通过现有数据准确核实交易真实性,从而滋生虚开发票、偷逃税款等违法行为。长此以往,不仅削弱了企业的财务透明度和融资能力,也严重阻碍了行业信用体系的建设与优化。

1.3 后市场与配套服务滞后

除运输与财税问题外,大宗物流在后市场服务体系方面亦存在显著不足。首先,在场站管理方面,当前多数货场依然采用人工化操作模式,库存盘点、货位管理、过磅计量、装卸调度等环节均未实现数字化升级,效率低下且易出现人为误差。货场之间缺乏信息共享机制,资源调配冗余,进一步拉高了流通成本。其次,在加油、维修、保险等配套环节,市场主体呈现高度碎片化特征。民营加油站与维修厂遍布,但服务标准不一、价格体系混乱、设备水平参差不齐,无法为承运司机提供可靠的运营支持。尤其在新能源转型背景下,天然气质量不稳、排队时间长等问题频繁发生,进步拉低了整体运输效率。最后,在金融服务方面,由于个体司机与小微物流企业普遍缺乏信用记录,银行等金融机构难以开展基于数据的风控评估,导致融资渠道狭窄、保险理赔效率低,无法形成良性发展的金融生态。这一系列问题共同构成大宗物流数字化转型的现实阻力,同时也标志着该领域存在巨大待挖掘的系统性价值空间。

2 大宗物流数字化转型路径与平台模式

2.1 数字技术重塑物流全流程

物流作为一个高度链条化的系统,其数字化重构需覆盖“仓储—运输—配送—服务”全过程。具体而言,在仓储管理环节,数字技术通过引入自动化设备(如智能分拣系统、仓储机器人)与物联网传感器,实现对库存数量、货位分布、环境参数等多维数据的实时采集与动态调整,显著提升仓储精度与空间利用率。在运输与流通环节,大数据与人工智能被广泛用于车货匹配、路径优化与调度预测。数字化手段能够实现对运力资源的动态感知与精准配置,降低空载率、减少油耗,并提升整体网络效能。在末端交付环节,包括自动驾驶、VSLAM(视觉同步定位与建图)等技术正在逐步应用于无人配送场景,在特定场景(如园区矿区)已展现出显著成本与时效优势[1]。

2.2 网络货运平台的功能架构

网络货运平台作为数字化转型的中枢结构,承担着资源整合、流程连接与数据治理等多重功能。其核心机制可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首先,资源整合与撮合优化是平台的基本功能。通过建立“订单池”和“运力池”,平台对接货主与司机之间的信息壁垒,实现车货智能匹配。这种机制不仅提高了响应速度,也通过算法优化减少了路径重叠与资源浪费。其次,数据驱动的全流程管理成为平台能力升级的核心标志。以“物流流、信息流、资金流、票据流、车辆轨迹流”五流合一为目标,平台通过数字化系统将运输全过程纳入实时监控与自动记录之中,极大提升了操作透明度与运营安全性。第三,合规机制的内嵌设计日益成为平台的竞争壁垒。在税务方面,平台通过电子合同、数字票据与实名认证机制,实现“票货对版”,有效对接监管系统,解决长期存在的“虚开发票”“三流不一致”等行业顽疾[2]。

2.3 快成与运联智运的案例分析

在平台化转型的探索中,“快成”和“运联智运”作为网络货运领域的代表性企业,提供了可借鉴的实践范式。

快成平台以“多端协同、生态闭环”为核心理念,构建了覆盖货主、司机、场站与政府监管四类主体的综合性解决方案。在货主端,平台通过“客商管理系统”实现货源在线发布、进出场智能调度;在司机端,推出“快成司机”App,提供一键接单、运费担保、保险服务等功能,显著改善司机生存环境与收益稳定性;在后市场端,“快乐购”与“快福宝”等产品整合了加油、维修、ETC、收款等服务,延伸平台价值链;在政府端,平台数据接入监管平台,助力实现“治税、治超、治污”等多元目标。

运联智运则更强调对物流调度智能化的精细打磨。自 2019 年起,其构建的“物流运力交易共享平台”主要聚焦于煤炭等大宗品类,通过大数据预测司机轨迹、AI 算法优化装卸与调度流程,提升运力效率并降低企业成本。据平台数据显示,其服务企业平均降本 10% ,车辆运营效率显著提升。

这两种平台模式虽路径略异,但均体现出从“信息撮合工具”向“产业基础设施平台”的演化趋势,其本质在于通过技术系统重构产业链中的价值分布方式与协作方式,为大宗物流的数字化变革提供了现实可行的路径指引。

3 数字化转型的成效与行业变革意义

3.1 企业层面的运营成效

从企业视角来看,数字化转型带来了显著的成本控制优势与效率提升成果。首先,智能化车货匹配系统有效减少了运输空载率,实现资源配置的动态最优。其次,实时监控系统与在途可视化平台的部署,使得运输过程从“黑箱状态”转向“透明可控”。这不仅增强了客户体验,也提升了事故预警与应急响应能力,降低了安全与责任风险。在财务合规方面,数字平台通过电子签约、票据在线生成与一体化清算系统,初步解决了传统物流“白条结算”“发票缺失”等问题,提高了财务数据的规范性、完整性和可审计性,为企业争取金融机构融资、开展税务合规申报创造了条件[3]。

3.2 行业治理与政策协同

在行业治理层面,数字化赋能使得政策执行更具穿透力、监管过程更具实时性、治理手段更具智能化特征。传统模式下,政府监管部门对物流运输过程掌握信息有限,执法效率低、合规取证难。而数字平台的数据记录能力,为“线上治理”提供了实现路径。

例如,借助网络货运平台对接监管接口,地方政府得以实时获取车辆轨迹、货物来源、装载状态等信息,实现对超载运输、抛洒污染、非法运营等问题的精准打击。此外,平台上传的发票、合同与资金流数据,可辅助税务机关核验交易真实性,有效遏制虚开发票和偷漏税行为,推动形成更加公平、透明的市场秩序。值得一提的是,在环保政策逐步强化的背景下,数字化调度系统促进了返程运力利用与绿色运输发展,有助于实现“双碳”目标在物流行业的具体化路径。这种平台 + 政策的协同治理模式,标志着大宗物流正从粗放式管理向数据化治理转型。

3.3 推动产业互联网的系统跃迁

大宗物流的数字化转型不仅具有工具性意义,更在逻辑上构成产业互联网深化发展的关键桥梁。从发展阶段来看,产业互联网已从最初的“前端销售数字化”逐步过渡至“生产与流通环节的数字融合”,而大宗物流正处于这一跃迁的核心节点。

首先,从价值流转逻辑看,传统产业互联网更多聚焦于“流量变现”与“用户运营”,而大宗物流的数字化实践将焦点转向“资产调度优化”与“跨主体协同”,实现了从流量逻辑向效率逻辑的转变。其次,从数据采集主体的变化看,消费互联网以人为中心,而产业互联网(尤其是物流领域)则以“物”为核心数据源。车载设备、卫星定位、电子地磅等设施成为关键数据节点,推动“物联网化”成为产业基础设施的一部分。最后,从线上线下融合程度看,大宗物流的数字化建设体现了产业互联网“虚实结合”的深度特征。平台不仅构建信息中台,更逐步打通仓储设施、装卸设备、运输工具等实体节点,形成“数字 + 物理”的系统耦合,为制造业、能源业等上游行业提供可扩展的数字支撑体系。

综上所述,大宗物流的数字化不仅仅是一个行业问题,它是推动产业互联网由浅层连接走向深度重构的重要突破口。通过平台化治理、数据驱动运营与多元场景融合,该领域有望孕育出新一代产业数字基础设施,为整个实体经济注入新的增长动能。

4 面临的挑战与未来发展趋势

4.1 数字基础设施与平台普及问

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不足仍是制约行业数字化落地的主要障碍之一。大宗物流具有跨区域、长链条、多节点等特性,对信息采集、数据回传与系统联通的要求极高。当前全国范围内存在明显的不均衡发展现象,东部发达地区数字平台建设较为完备,而中西部地区依然存在大量物流节点尚未实现数据采集能力,特别是矿山、货场、堆场等场站型节点多采用手工管理方式,数字化“断点”严重。其次,平台技术对中小企业与个体司机的适配性存在问题。网络货运平台虽在资源整合方面具有优势,但其系统操作复杂度、准入门槛、费用结构等因素,仍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中小承运主体的积极参与,造成“平台化数字鸿沟”。部分中小企业缺乏数字化能力储备,无法实现平台服务的深度应用,仅停留在基础的订单撮合与运费结算层面,制约了平台价值的纵深发展 [4]。

4.2 数据治理与信用体系构建

在大宗物流数字化快速推进的背景下,行业正逐步积累大量结构化与非结构化数据,但是仍存在数据质量参差不齐、标准体系不统一、流通机制缺失等问题,已成为制约其深度利用的主要障碍。

首先,缺乏统一的行业数据标准与接口规范,导致平台之间、上下游系统之间数据难以兼容,形成“信息孤岛”,影响产业协同效率。其次,数据确权与安全问题尚无系统性解决路径,企业在参与平台化协作时普遍面临数据泄露、滥用与责任不清的顾虑,制约了其共享意愿与合作深度。更为关键的是,行业信用评价体系仍不健全。由于大宗物流中小承运主体众多、流动性强,缺乏长期稳定的信用记录,导致其在融资、保险、投标等环节面临极大障碍。同时,缺少统一的失信惩戒机制,造成运费拖欠、货物破损、信息造假等问题频发,阻碍行业健康发展[5]。

4.3 数字化向产业链深度延伸

大宗物流的数字化目前主要集中在运输与调度层面,而向上游(生产与采购)与下游(销售与结算)延伸的深度尚显不足,尚未真正实现产业链端到端的数据贯通与系统协同。在上游环节,生产企业多数尚未建立与物流平台对接的数字系统,导致计划排产与运力调度之间存在信息滞后,降低了资源配置效率。在下游环节,结算、开票、货权交割等流程尚未完全数字化,财务系统与物流平台对接能力不强,依然存在大量线下操作与纸质凭证,影响了物流效率与财务透明度。

物流平台的金融延展能力仍有待强化。虽然部分平台已试水供应链金融、运费担保、保险理赔等服务,但由于缺乏有效的风控模型与信用数据支撑,金融服务多集中于低风险客户,难以广泛惠及中小企业与个体司机。未来平台若欲真正承担“产业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功能,必须在金融科技能力、监管协同机制与风控模型建设方面持续推进,推动“物流 + 金融 + 数据”多维融合。

5 结论

大宗物流作为承接国家能源、原材料等基础产业流通的核心枢纽,其运行效率与治理能力直接影响整个产业链条的稳定性与竞争力。在产业互联网逐步由消费端向生产端深化转移的时代背景下,推动大宗物流的系统性数字化转型,已不再是企业自我优化的选择题,而是构建新型产业生态和国家供应链韧性的必然路径。

本文从传统大宗物流行业的结构性痛点出发,揭示了运输效率低、财税管理混乱、后市场服务滞后等长期存在的系统瓶颈。在此基础上,通过对网络货运平台发展路径的剖析,归纳出数字化技术在仓储、运输、配送、结算等环节的重构逻辑,并结合快成、运联智运等案例,阐明平台模式如何以数据为底座、以系统为抓手,实现全流程“可视、可控、可监管”的运营机制。进一步而言,数字化带来的不仅是企业层面的降本增效,更为政府部门提供了以数据为核心的治理工具,支撑治税、治超、治污等多维目标的协同实现,推动行业从“灰色运作”走向“透明规范”。更重要的是,随着平台生态逐步延伸至金融、信用、风控等领域,大宗物流正逐步演变为产业互联网体系中真正意义上的“数字基础设施”。

当前发展过程中仍面临基础设施不健全、平台普及不均衡、数据标准不统一、信用体系缺失等现实挑战。未来,大宗物流的数字化转型亟需从以下几个方面持续推进:

(1)推动区域协同与基础设施升级,加快中西部地区物流节点的信息化改造;

(2)建立统一数据标准与接口协议,实现产业链上下游系统互联互通;

(3)完善行业信用评价与失信惩戒机制,为融资与交易安全提供制度保障;

(4)深化“物流 + 金融 + 政务”融合,构建政企共治的数字治理新格局。

综上所述,大宗物流的数字化进程,不仅是推动物流行业自身迈向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更是实现产业互联网从“连接”到“重构”、从“信息协同”到“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