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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切的怀恋

作者

阮诗琪

南京市鼓楼实验中学

风起念铺地,花落恋旧时。----(题记)

我成为今天的我,是在那个漆黑的盛夏,那年我10岁。

斜阳当窗,泻下一缕夏日的躁动,医院墙角艳丽的三色堇衬得白壁都流光溢彩,蝉鸣回荡在悠远的云间。一片美好,而我,却什么都看不见。

“孩子患了阿米巴病毒感染,眼睛暂时性失明,目前不乐观……”空落落的病房里,医生已压低的声音仍然清晰。我静静地听着,眼前的一切已逐渐暗下,我却清楚地看到三色堇花盆遗影里划过一滴泪。是的,生活就在10岁这段春光无限的年华剥走我的光明,留下被它欺骗的我一人孤独地悲伤呐喊。“为什么?为什么要是我?”我带着哭腔大喊,眼际的一切己彻底暗下,只有几丝鬼魑似的灰游荡。从前一向开朗自信的我,此时若一方月色古垓,只有愤恨与沉默。现在想来,对于一个幸运的10岁孩子而言,黑暗也许会是未来的光明。

晌午时分,妈妈把我的病床推到最里的窗边,一瞬的阳光让我的皮肤分外灼热,连黑暗里都揉进了一种橙金的光泽。我没有兴致,只觉得阳光炽烈得让人嫉妒抓狂,生活的欺骗会掩住它的所有。

我一把伸过手,想拉住窗帘,还一片死寂的黑暗,可我摸到的不是窗帘,而是那盆被移至窗台的三色堇!霎那刻,三色堇娇柔细腻的瓣裹满阳光,紧紧包住我的手,她热烈的温柔让我有些惊讶退缩,也许是干涸许久的田地重新有了美好的滋润,于是就疯狂滋长,在一片黑暗里,那三色堇的模样却清晰依旧,红蓝的花边缘光耀辉烁,在夏日勾出一道好看的轮廓,白黑的花翼和波点则在过于浓稠的艳丽里装点成熟知性。我一下被撼动了。浮落几何的人世间,三色堇没有娇柔没有芬芳,它只有一腔孤勇和永恒的乐观,坐在病床上的我想,三色堇就是《飘》里的斯佳丽,她要用公鸡羽毛装饰的帽子和窗帘布做成的裙子去征服世界。

我停下手,仰起头,不再反抗与我命运背驰的阳光,而是迎接盈盈的它。两个多月后,我的眼睛好了,三色堇也落了,它倔强的姿态似乎不是落花,而是正盛时分。

于当时的我而言,过去的9年光明是最亲切的怀恋;可于现在的我而言,那年的黑暗才是亲切的怀恋。生活的欺骗黑暗,可仍有光明。

消沉是鲜艳,黑暗是光明,所恨是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