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背景下绘本中女性形象的演变及教育启示
张若硒
北京师范大学 北京 100091
一、女性主义浪潮的背景
儿童生来有男女性别之分,但社会性别意识和性别平等的观念却并非天生[1]。波伏娃的《第二性》解释了“一个女人并不是生下来就是女人,而是变成女人的”,在儿童性别社会化过程中,环境和教育起到关键作用。女性主义运动从十九世纪末开始,发展到今天已经经历了三次“女性主义运动浪潮”,三次女性主义运动本质上都致力于解放女性,实现男女平等。
二、绘本中的性别刻板印象长期存在
有研究者评估了1995-2001 年200 本最畅销儿童绘本中的性别不平等现象,发现性别的职业刻板印象仍然存在。比如,绘本中女性从事传统工作的可能性要比从事非传统工作的可能性大得多,超过三分之二的男性明确地在家庭之外工作。在 2020 年,有中国研究者对 2015-2018 年最畅销 75 本儿童绘本中共3892 个人物进行角色分析,发现儿童绘本中角色出场比例体来看是失衡的,两性形象存设定中存在定型化和刻板印象,公共领域中社会角色、私人领域的家庭角色以及亲子关系的呈现上存在明显的性别分工 [2]。
随着女性主义浪潮发展,在一众带有传统男女分工的绘本中涌现出大量描绘女性形象的绘本,女性从乖巧温婉、被动单一的家庭主妇形象到勇敢追梦、丰富多元的现代女性形象。这些绘本中的女性形象反映出所处时女性的社会地位,同时又提高着女性的社会地位。绘本成为重要的教育因素,从儿童早期淡化性别刻板印象,潜移默化地塑造着儿童的性别观,有利于重塑未来整个社会的两性性别观念。那么在三次女性主义浪潮背景下,不同时期传统的女性观念是什么?女性主义浪潮是如何影响女性观念呢?女性主义浪潮又是如何影响绘本中的女性形象的变化呢?
三、女性主义浪潮对绘本中女性形象演变的影响
(一)第一次女性主义浪潮:主体觉醒、争求解放的女性形象
第一次女性主义浪潮从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一直持续到 20 世纪中期,在工业化背景下,女性和男性一样进行生产劳动,但是女性仍然在政治、经济、受教育等权利上低男性一等。大部分女性无法进入男性掌控的领域,女性主义者开始意识到教育、经济地位等社会因素造成了男女在社会角色上的差别,所以不少作家就把这种解放女性、追求平等的诉求表达在绘本中,把理想化的性别教育寄托在教育绘本里的女孩上。
比如,1939 年出版的《玛德琳》,在 12 个穿着一模一样、行为规规矩矩的女孩当中,玛德琳和其他女孩形成鲜明对比,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怕、淘气、充满了活力的女孩子。她独立勇敢、善于想象的性格没有受到成人的打压,反而激起了其他女孩的模仿。1939 年获得凯迪克金奖的《美丽的新年》中,大人说过年时女孩要乖乖待在家里,可是美丽却偷偷跑出去冒险,她踩高跷、骑马、站在桌子上逗熊。美丽的亲身体验证明女性可以像男性一样从事各种活动、进入各种社会场所并取得成功。
这一时期的绘本反映了女性“自我”的觉醒。女性从小被灌输的观念是将自己放在客体地位,成为男性的附属物,让自己变成男性特征的对立面来和男性互补,从而更好的贴合男性。在这种教育期望下,她逐渐失去“主体自我”,放弃成为“自己”的可能性,失去自由。但是,童年期的女孩和男孩本质没有区别,在受到鼓励时,女孩和男孩一样有活力、一样有探索精神、一样坚强 [3]。
(二)第二次女性主义浪潮:反叛传统、自力更生的女性形象
第二次女性主义浪潮兴盛于 20 世纪六七十年代到 90 年代,此时正值绘本繁荣兴盛。女性主义浪潮在西方以波伏娃的《第二性》尤为影响深远,她认为社会规则导致女性成为社会中的“第二性”,除了社会公共领域,在绘本界也出版了许多展现独立女性形象的绘本。
比如,出版于 1980 年的《纸袋公主》和 1986 年的《顽皮公主不出嫁》一改传统公主温柔美丽、等待被王子拯救的形象和过上幸福生活的情节。她们极具个性、爱好独特、个人能力强,特别是公主认识到自己的能力和王子的不可理喻后果断离开了王子。同样,顽皮酷公主被父母逼婚、相亲,她穿着皮衣皮靴,骑着机车,带着宠物,出难题吓跑所有追求者,她自信、惬意,任何人都阻止不了她追求单身自由的决心。这两本绘本都创设了王子和两位独立女性在婚姻上形成冲突。
婚姻对于传统女性来说是赖以生存的方式,可是当女性像男性一样接受教育、生产劳动,从经济独立走向精神独立,她们必然会反抗自然和社会强加于她们繁衍后代和料理家务的命运。她们想要突破自然和社会法则,在已经固定的疆域和法则的世界中进行反抗。3
(三)第三次女性主义浪潮:丰富多元、勇敢追梦的女性形象
与前两次相比,第三次女性主义运动更加多元,主要是因为在 20 世纪 90年代到 21 世纪初期,世界更加全球化、信息化,女性接受教育和文化的机会大大增加,新一代女性成长在一个多元文化和更少秩序化的世界中,这便于女性探索自身更广泛的可能性 [4]。女性进入各行各业,追求事业、实现梦想,不少女性已成为行业的翘楚。尤其是进入20 世纪,绘本作家把目光投向“个体”,专注描绘女性个体多样化的人生经历,目的是展现女性的人生有无数可能性,鼓励女孩们追求梦想。
在此期间产生了很多女性传记类绘本,如《观察者》是关于珍·古道尔,她从小对野生动物有极高的兴趣,在非洲丛林里观察了 60 年黑猩猩,成为一名优秀的科学家。2006 年出版的《自由的苹果》,人物是海莉·塔布曼,她被称为“黑奴的摩西”,不甘命运的不公,争取独立和自由,引领自己族人脱离奴役,是人们心中的女英雄。2016 年出版的《可可·香奈儿的小黑裙》是女性熟知的奢侈品品牌的创始人香奈儿,她从孤儿院的孤儿,富人家的裁缝,再到自己开服装店引领时尚界,她努力、自信、独立的精神从服饰设计传递给广大女性,让女性在服饰上得到解放。
绘本界自第三次女性主义思潮开始出版女性传记题材的绘本,这在以前的绝无仅有的。对比之前,其女性主义主题更加突出,更加强调女性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绘本普遍结构是追溯女性人物的一生,描绘她们经历磨难、奋发努力、追梦成功的故事。在女性主义思潮影响下,这一时期关于女性的绘本受众指向性很强,对于儿童的性别教育的目的更加明显。
第三次女性主义浪潮的余韵延续至今,经过沉淀和反思,人们逐渐深入对女性社会角色的研究,女性主义也从激烈的运动转向性别学术研究,更多地从政策角度维护女性的权益,也从文学角度宣传和阐释现代女性的形象。绘本作为重要的儿童文学,正在试图为正在成长的一代儿童建构新的女性形象,塑造他们的性别平等的意思,发挥着显性或隐性的性别教育功能。
参考文献:
[1] 史静寰 . 教材中的性别问题研究——“对幼儿园、中、小学及成人扫盲教材的性别分析研究”项目的设计与运作 [J]. 妇女研究论丛 ,2001(01):32-35.
[2] 储洁雅 . 畅销儿童绘本中的性别图景与性别权力研究 [D]. 暨南大学 ,2020.DOI:10.27167/d.cnki.gjinu.2020.000409.
[3] 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 舒小菲译, : 西苑出版社,2009年版 , 第 117 页 ; 第 146 页 .
[4] 安东尼·吉登斯 :《社会学》第七版 , 赵旭东译 , : 大学出版社 ,2015 年版 , 第 635 页 .
作者简介:张若硒( 2001- ),女,汉族,山东省淄博市人,硕士生,单位:教育学部学前教育学专业,研究方向:儿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