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垃圾分类行为中的边际成本与边际收益研究
于子晴
沈阳师范大学
引言:
垃圾分类制度已成为当前我国推动绿色转型与低碳发展的基础环节。家庭作为分类行为的原发主体,其参与质量在整体政策执行中起到关键作用。尽管近年来城市在基础设施建设与制度规范方面不断推进,但家庭层面的实际响应仍存在行为分化明显、执行强度不稳定等问题。在行为经济学框架中,边际成本与边际收益被视为驱动个体决策的重要变量。个体是否选择执行某一行为,取决于该行为在当下所带来的新增成本与新增收益之间的相对关系。鉴于此,本文对家庭垃圾分类行为中的边际成本与边际收益展开了分析。
1、边际成本与边际收益理论
边际成本理论是经济学中的一个重要概念,指的是每增加一单位产品所需付出的额外成本。其计算公式为:边际成本(MC) Σ=Σ 总成本(TC)的变化量(△TC)除以产量的变化量(△Q)。在实际应用中,边际成本与边际收益密切相关,企业在追求利润最大化时,会考虑边际成本与边际收益的关系。
边际收益理论是指消费者愿意为额外的商品或服务支付的最高金额。它代表了消费者在购买额外的商品或服务时所获得的额外满足感或效用。随着对某种商品或服务消费的增加,消费者的边际收益往往会下降。其计算公式为边际收益(MR)等于总收益(TR)的变化量除以产量(Q)的变化量,即 MR=ΔTR/ΔQ 或 MR(Q)=ΔTR(Q)/ΔQ。
2、家庭垃圾分类行为中的边际成本
2.1 时间支出的边际增长
在当前城市生活场景下,家庭执行垃圾分类所带来的时间支出,构成了显著的边际成本因素。此类支出主要表现为个体在既定生活节奏中,为完成垃圾识别、分拣与投放所需的额外劳动时间。由于家庭垃圾分类尚未实现全面自动化,其操作过程高度依赖人工判断与手动执行,从而使时间成本具备可累积与边际递增的特性。
以典型城市小区为例,居民通常需将垃圾按照“可回收物”“有害垃圾”及“其他垃圾”等类别进行初步分类。尽管各地政府已通过宣传手册、张贴指南等形式提供分类标准,但在实际操作中,居民对于特定物品的归属仍存在模糊认知,尤其是对部分界限不清的垃圾品类(如带油纸张、废弃电池、药品外包装)需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判断。这一过程并不总是需要反复查阅指南,但仍往往涉及快速回忆和简单比对,尤其在分类习惯尚未稳固的早期阶段。换言之,虽然认知操作存在一定学习曲线,但初始阶段的时间投入不可忽视。
时间成本的积累并非仅限于识别与投放过程本身,还与家庭生活节奏的协调密切相关。例如,部分家庭需在早高峰前完成垃圾投放,此时垃圾分类行为需嵌入紧凑的清晨活动链条之中,往往造成时间上的压缩与心理压力。若小区设置的集中投放点距离住户较远,或设施使用时间有限(如仅开放早晨两个小时),则需额外分配步行时间,从而使空间距离间接转化为时间负担。更进一步,不同家庭之间在时间安排上虽存在弹性差异,但边际成本增长的趋势具有一定普遍性。特别是在制度实施初期,居民的操作尚未形成自动化反应模式,分类流程的熟练程度不高,判断环节与行为执行之间缺乏高效衔接,因此每一次操作仍需耗费重复性时间。这种情形在三口之家尤为明显:若每日产生 3 类可区分垃圾,则需进行 3 次识别与分投操作,虽每次操作可能仅需 1–2 分钟,但长期累积之下,其对家庭成员的时间分布与行为决策构成结构性影响。
2.2 物质投入的边际累积性
家庭在遵循垃圾分类制度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需进行一定程度的物质投入,这些投入虽非一次性高支出,但在长期实践中表现出明显的边际累积特征。不同于传统的“一桶式投放”模式,现行分类要求居民对垃圾进行多维度分流处理,相应地对居家储存、处理和投放工具提出了更高要求。
以多数城市住宅小区为例,居民通常至少需配置三类容器,以满足“可回收物”“有害垃圾”与“其他垃圾”的日常分类需求。相较于统一投放,这种模式要求容器具备差异化功能,尤其是湿垃圾容器,因其易产生异味与液体渗漏,需额外配备防臭密封盖、塑料内袋与除味材料等清洁用品。尽管初始购置可覆盖短期使用,但容器在高频使用中将面临卫生耗损、异味残留与结构老化等问题,需定期更换或维护,由此形成周期性边际支出。
垃圾袋的种类与用量亦成为一个不可忽视的成本变量。多数家庭会根据垃圾属性分别使用普通塑料袋(用于干垃圾)、防漏型袋材(用于湿垃圾)、甚至独立包装袋(用于药品、电池等危险品)。尤其在夏季或家庭人口较多的情形下,湿垃圾投放频次上升,相应袋材的单月使用量可能成倍增加。由于环保政策推动下部分城市要求使用可降解袋材,其单价高于普通塑料袋,也对家庭日常支出构成现实压力。
值得注意的是,容器与辅材虽可视为“低值高频”的支出单位,但在时间维度上呈现出“使用越多、消耗越快、替换越频”的累积规律,构成典型的边际物质负担。
3、家庭垃圾分类行为中的边际收益
3.1 分类行为带来的边际物质收益
在部分城市小区垃圾分类制度的执行过程中,为鼓励居民主动参与,一些社区平台或物业服务机构引入了积分奖励机制、实物返利或费用减免等物质性激励措施。这类激励构成家庭分类行为的外显回报来源,其边际结构通常具备可量化、可计算的特征,即每增加一次准确、规范的分类操作,家庭可获得相应积分,积分的累积则可触发特定物品的兑换或费用返还。
以某中型住宅小区为例,社区通过物业系统对居民每日分类行为进行记录与评价。居民完成一次符合标准的分类投放(例如将“湿垃圾”单独封袋、标识完整并投入指定容器),即可获得 2 个电子积分。当积分累计至 100 分时,可兑换一份价值约 10 元的基础生活用品,如厨房洗洁精、垃圾袋组合等。在此结构下,第 50 次分类行为如果使积分从 98 分提升至 100 分,则这一行为成为直接激发物质收益的触发节点。以边际收益公式表示为: MR=ΔTR/ΔQ=10/1=10 元/次。该收益值显著高于前期每日 2 积分所代表的边际回报,反映出积分机制中典型的“临界阈值效应”。然而,这种结构也隐含边际收益的阶段性波动。在积分处于远离兑换节点的初始阶段时,每一单位操作带来的回报感知较弱,可能难以形成持续激励;但在靠近兑换门槛的阶段,收益感知迅速提升,从而在心理层面增强居民的行动动机。因此,积分制的边际激励模式呈现非线性特征——初期缓慢积累,中期激励增强,触发点达到后回报兑现。
需要指出的是,并非所有社区均设有此类积分系统,该制度多集中于制度推行初期、资源投入相对集中的区域。对于未实施激励机制的小区,分类行为本身不具备明确的经济收益结构,居民更易将其视为制度义务而非激励行为,这将在后续非物质收益分析中予以体现。
3.2 分类行为对生活环境改善的边际收益
家庭垃圾分类行为对居住环境的影响具有递进性质,尽管其收益难以以货币形式直接计量,但其在居住舒适度、空间整洁性与卫生状况方面的改善,构成实质性的边际非物质回报。在当前多数城市住宅小区中,规范的垃圾分流投放尤其对湿垃圾处理的效果最为显著。
以普通三口之家为例,若原本采取混合投放,每两天处理一次生活垃圾,则厨房常会出现酸臭味与虫蚁滋生的风险。家庭将操作调整为每日分类投放后,湿垃圾被独立密封并及时清运,异味显著减少。该变化虽非立竿见影,但在重复行为中逐步累积其效应。若以主观满意度指标进行简化量化,如将居住舒适度以 5 分制评分,分类前为 2.5 分,分类后上升至 4.0 分,则每次操作带来的感知提升可表达为: MR=Δ TR/ΔQ=1.5 分/1 次行为频次提升。但应指出,此处评分为主观估计,仅用于辅助说明,非真实调查数据。更具操作意义的指标是清洁频率的变化,例如:分类前垃圾桶需每周清洗三次,分类后可降至一次,直接节省家务时间并提升使用体验。在环境改善中还包含对局部空间的优化效果,如湿区面积缩小、地面渗漏减少等,这些改善虽小,但频次叠加后所构成的整体居住体验提升具有递增性。
3.3 分类行为获得的边际社会声誉收益
家庭在持续执行高标准垃圾分类行为的过程中,可能在邻里、社区乃至更大范围的制度框架中获得象征性的社会认同与公共评价。这类“社会声誉收益”虽不具货币化属性,但在部分地区的社区治理实践中确实存在形式化激励机制,其边际结构体现为:行为次数越多、规范性越高,被公共机制记录、表彰或纳入优先权评估的可能性随之上升。
例如,在部分城市小区,社区居委会或物业管理单位设有“零违规用户”制度,对连续多月保持正确分类、无投放异常记录的家庭予以公开表扬或作为评优候选单位。假设某家庭累计达到 180 次合规分类行为,便获得“文明家庭”称号,进而在参与社区事务、申请公共服务时获得优先权。如再次新增一次分类行为,即提高了达标概率,体现出行为边际收益的机会型扩展。然而,需谨慎指出的是,此类声誉性奖励机制的落地仍存在明显地域差异,并非所有小区均设有制度化评估与反馈渠道。因此,在讨论其边际结构时,需要明确其所依赖的外部制度环境,并将其视作特定治理机制下的附加收益,而非分类行为的普遍动因。此外,社会声誉收益的现实效果也体现在家庭间互动关系中。分类规范的家庭通常被视为“负责任住户”,更易赢得邻里信任、减少纠纷。
结语:
家庭垃圾分类行为的边际成本与边际收益,构成了居民行为决策中的核心博弈关系。在成本结构中,时间维度的累加与物资耗损的持续形成家庭成员的操作负担。而在收益端,积分激励、环境改善与社会评价等因素则随行为次数与规范性的上升呈现阶段性放大。基于上述分析,本文建议未来制度侧重于以下两个方面:一是设置灵活的激励门槛,避免收益结构过度集中于高频行为家庭;二是优化分类设施布局与物资配给,延缓边际成本上升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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