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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茂和他的女儿们》中“伤痕”主题的解读

作者

刀望亚

济南大学 山东济南 250022

周克芹的长篇小说《许茂和他的女儿们》不仅是首届茅盾文学奖获奖小说,也是“伤痕文学”的代表作品。尽管学界常以《伤痕》和《班主任》为“伤痕文学”的主要代表,但《许茂和他的女儿们》中亦保有“伤痕”主题的呈现。本文主要通过其中的情爱叙事和叙事艺术来阐释《许茂和他的女儿们》中所体现的“伤痕”主题,通过对文章细读来解读“伤痕”主题背后所隐含的时代因素及其影响。

一、情爱叙事

文中爱情都已经显露出超越革命、阶级对爱情的规约,有了个人性感情追求的趋向。但在描述人物之间的爱情是语言表达较为隐含,男女双方的感情表达较少且缺少互动,多数是通过人物的内心话语和日记等方式。文章存在感情双方对待情感的侧重不同、感情的发展不完善、感情和其他因素互相掺杂和通过“三角恋”的方式来表现爱情等问题。当然这或许与当时人们普遍羞于表达爱情的时代因素有关,但这种单方面的爱情语言的表达,不免在对人物塑造时存在缺失情感问题。

(一)语言表达含蓄

在关于爱情语言的表达方面,全文呈现出一种含蓄隐晦的特征,对男女双方的爱情语言表达多是通过第三人的转达,或者是描述一方在面对另一方的心理描写。特别是在爱情双方刚开始发展的阶段,语言表达多在其他事件的掩盖下进行。然而这种语言表达特征并不是本文所独有的,同时期的《伤痕》中也存在隐晦的爱情语言表达,这与当时的时代是紧密相关的。除此之外,这种爱情语言的描写也反映了伤痕主题对人民群众内心怯懦,羞于表达状态的影响,呈现在爱情中则是语言表达的缺失和隐匿的状况。

例如“原来,她朝朝暮暮思念的是他,在她心中播下希望的种子的人,也是他。平日里他越是回避她,她却越是将他眷恋。颜少春告诉四姑娘说:‘老金这个人挺固执,他坚决不同意在现在一切都还乱纷纷的时候考虑结婚的问题’”,这段叙述的是许秀云和金东水之间的爱情语言表达,可以看出是通过对许秀云的心理描写来展现的,同时两者之间缺乏面对面的交流,多是通过颜少春来进行转达,又或者是许秀云以照顾金东水的两个孩子为由,在与金东水的接近中慢慢产生想与其组建家庭的想法。

(二)情感侧重偏颇

在情爱叙事的过程中,文章呈现出一种在爱情双方之间情感表达的偏向,即只侧重笔墨重点表达其中一方的情感和对另一方的感受。以至于看不到爱情双方对彼此的正确看法,又或者感情存在错位,由于自身的观念理想而分开的双方,在多年之后又呈现出不同的想法等。这种仅仅依靠自身情感语言的抒发以及情爱叙事的侧重和偏颇体现了伤痕的一种成因,即正是由于那个时代下的人们只注重某个人感情索取,而忽视了另一方的看法,又因为封建思想残余导致人们以离婚为耻,才导致了许多“伤痕”的后果。

例如文中“当小齐同志向她转过脸来的时候,她也不由大吃一惊,像触电似的麻木了,呆滞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从他心底升起一股柔情,竟把自己要谈的关于青年工作的话题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是齐明江见到许琴的感受,来到葫芦坝之前的齐明江认为自己的爱情应该是,自己的某个领导会把其女儿许配给自己,因此对此毫不担心。但是在遇到许琴之后,齐明江仔细考量许琴的家庭和地位,开始动用自己的权力举荐许琴入党以及安排她外出学习。而许琴对待此事的态度仅仅是察觉到齐明江的感情,仍然接受了外出学习的结果。

(三)发展过程缺失

发展过程的缺失在文中主要体现在,爱情双方的情感发展过程往往是一蹴而就的或是一见钟情的,没有双方经历许多事情之后对情感双方的考察等。又或者说人物对感情的态度受到除情感外的其他因素的影响。一方被另一方的某个特质吸引,然后依据自身对待感情的态度展开自己心理的描写。这种发展过程的缺失正是伤痕主题下人物缺少交流的同时,只能依据人的某种特质来找到感情依托的现状。

例如文中“许琴站在稍远的一旁,一直努力镇静着自己撩乱的心绪,想听颜组长和吴昌全讨论的题目,但思路老是集中不起来。吴昌全健壮的身影,以及他好听的男低音,是那样扰乱着她的情怀,像阵阵春风吹来,使她双颊泛红,两眼闪着异常动人的光彩。”许琴对吴昌全的爱情主要体现在对其深耕与农业发展的同时,放弃了进城发展的机会,选择为葫芦坝奉献出自己的力量。这种选择与许琴的观点相契合,同时看到吴昌全认真工作的情形,又满足自己选择伴侣的要求,因此她产生对吴昌全的爱意。

又如文中“昌全听见脚步声过去,也没有抬起头来。男性的骄傲阻止他首先招呼对方。他私心希望她也许会回过头来。昌全满腹委屈和懊恼,又不由得升起另一个新的念头:把她叫住,谈一次话,以便得到一个确切的印象,证实她确实变了心,从今以后,就再也不思念她了”。在吴昌全与许贞的爱情中,两者因感情不和而分手,之后吴昌全却久久不能忘记二人的相处,但是文中前半部分却丝毫没有表达过二人之间有所交集。关于二人之前的感情,叙述者也只是一笔带过,主要原因是许贞希望选择城里人向往城里人的生活,而吴昌全则选择留在家乡。

此外,以情爱叙事为基础,往往会牵涉到对幸福的追求。这种对幸福的追求又会上升到对未来生活的希望。例如颜少春似乎并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是她确认“‘幸福’二字当然不是指的吃喝穿戴”,并且接着说了一句颇有意味的话:“你会得到真正的幸福的!——所有的好人,哪怕受了多少磨难,终归会幸福。

二、叙事艺术

(一)叙述者思想介入

在小说叙事的过程中,叙述者总以大段大段议论的方式来表明自己的思想认识。这种思想性认识其实有利于读者了解作者对某事件的主观性看法,帮助读者从外部视角更直观地感受叙述话语的魅力。尽管我们强调小说本身是一种叙事艺术,但也并不就意味着小说叙述过程中就不能出现议论的片段。然而,小说中的议论,却又不能够过于随意地穿插进来,这种穿插更像是叙述者转变为读者的身份,将自己的评价观点强加于人物或事件。另外,过多的议论与抒情会导致读者难以产生真正的感同身受。

例如文中对许秀云生发出的感悟:“四姐啊,这个道理你懂得的,因为你是一个劳动妇女,你从小看惯了葫芦坝大自然的春荣秋败,你看惯了一年一度的花开花落,花儿谢了来年还开。你亲手播过种,又亲手收获。你深深地懂得冬天过了,春天就要来。你绝不会沉湎于个人的悲哀。”

(二)叙述视角转变

由于小说中人物的复杂性,作者在叙述事件时,不仅要以全知视角去叙述每个人的状态,而且通过其中对人物的称呼又可以看出是带入许琴的视角来书写的。但是在前文由许琴的视角引到一个事件发生的空间中后,叙述视角则转变为事件的主要人物的视角。这种叙述视角的转变从故事情节的角度看,可以全方位地展示不同人物的内心视角,有助于读者全方位地感知事件和人物。但是从叙事本身的角度看,视角转换频繁则使小说会陷入一种视角模糊且不易分辨的困境,不利于读者对于小说的整体结构感知。

例如文中“七姑娘躺在四姐的被窝里,像散了架似的,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从上房里传来的父亲的咳嗽声,使她心惊肉跳。晚上没有生火做饭。老九回来一刻不停,又立即和工作组的颜组长出去了。她们像疯了似的,跑来跑去。四姐也不知怎么的,还没有回来。”,为了叙述方便,这里的七姑娘是一种指称,也就是许贞。第一句话以一种全知视角引入,向我们展现了许贞在家的状态。而后面的“老九”和“四姐”又是以许贞的视角为切入点,展开叙述当天晚上许贞家庭成员的状态。

参考文献

[1]周克芹.许茂和他的女儿们[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

[2][法]热拉尔•热奈特著,王文融译.叙事话语新叙事话语[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

[3]廖四平.“伤痕”叙事的艺术探索——论《许茂和他的女儿们》[J].当代文坛,2012.

[4]雷鸣.国家逻辑与农民经验——周克芹《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的一种读法[J].中国当代文学研究,2021.

作者简介:刁望亚,女( 2002.2- ),汉族,山东省菏泽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