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傻子”独特的视角下探究女性形象
仁青卓玛
西北民族大学 甘肃省兰州市 730000
一、权力场域中的女性镜像:土司夫人的双重性存在
“傻子”眼中的母亲茸贡土司,始终呈现出矛盾的双重性——她既是权力的掌控者,又是父权制度的囚徒。在麦其土司的领地中,这位来自茸贡家族的女人“总是穿着深色的氆氇,袖口和领口镶着银狐皮”,这种服饰上的华贵与克制,恰是其身份的隐喻。“傻子”对母亲的最初记忆,是她“用长长的烟杆指着我,说‘这个傻子’”,这种带着疏离的评价背后,隐藏着女性在土司制度中不得不维持的权威姿态。当麦其土司与其他土司争夺罂粟种植权时,茸贡土司以联姻为筹码介入权力博弈,“傻子”看到她“坐在金色的垫子上,手指上的绿宝石戒指比父亲的还要亮”,却在深夜听到她“对着佛龛喃喃自语,说女人的权力就像风中的经幡”。这种清醒的自我认知,在“傻子”混沌的意识中留下深刻印记,他虽不能理解权力的复杂,却能感受到母亲“笑容里的疲惫,像高原上快要融化的积雪”。土司夫人的女性意识在“傻子”的观察中呈现出隐秘的觉醒。当麦其土司因为她生了“傻子”而冷落她时,“傻子”看到她“把自己关在经堂里,用酥油捏了很多小佛像,每一个都带着微笑”。这种以信仰对抗命运的方式,在男性主导的权力场域中构成独特的反抗。更具深意的是,当茸贡土司为了家族利益逼迫女儿塔娜嫁给“傻子”时,“傻子”注意到母亲“背对着我们,阳光照在她的银发上,像结了一层冰”,这种沉默的姿态中蕴含的复杂情感,超越了权力算计的表层叙事。“傻子”虽无法用理性分析这种情感,却本能地感受到“母亲身上有两种味道,一种是酥油的香,一种是眼泪的咸”,这种直观的感官体验,恰恰揭示了女性在权力博弈中被遮蔽的情感维度。
二、欲望维度下的女性突围:卓玛与塔娜的两种生存姿态
“傻子”生命中的两个重要女性——卓玛与塔娜,代表了欲望维度下女性突围的两种路径。侍女卓玛在“傻子”的记忆里“像春天的格桑花,带着泥土的气息”,她以身体的觉醒开启了“傻子”对世界的认知。“第一次和卓玛在一起时,她教我怎么解开她的腰带,说‘傻子,这才是男人该学的’”,这种主动的启蒙在“傻子”眼中“比喇嘛的经文更让人明白”。卓玛的欲望表达始终带着质朴的生命力,当她嫁给银匠时,“傻子”看到她“穿着新做的藏装,脸上的红晕比胭脂还好看”,这种对世俗幸福的坦然追求,构成对土司制度下女性“贞洁”规训的无声反抗。“傻子”虽不理解社会对卓玛改嫁的非议,却本能地觉得“卓玛笑起来的时候,太阳都更暖和了”,这种直观的感受超越了世俗的道德评判。塔娜作为土司的女儿,其欲望表达则始终与权力纠缠。“傻子”第一次见到塔娜时,“她站在帐篷门口,身上的丝绸裙子像流水一样”,这种视觉上的华丽感,与卓玛的质朴形成鲜明对比。塔娜嫁给“傻子”后,“傻子”发现她“喜欢在镜子前看自己,说‘我的美貌能换来一切’”,这种对容貌资本的清醒认知,使她的欲望始终指向更高的权力层级。当大少爷拉雪巴叛乱时,塔娜与他私通,“傻子”看到“她从拉雪巴的帐篷里出来,头发乱了,眼神却很亮,像刚喝过青稞酒”,这种对欲望的放纵背后,是对“傻子”身份的否定与对权力的追逐。但“傻子”在痛苦中依然感受到“塔娜的眼泪是真的,像雨落在青稞地里”,这种矛盾的情感体验,揭示了女性在欲望与道德夹缝中的挣扎。在“傻子”混沌的认知中,卓玛与塔娜的欲望本质并无高低之分,都是生命本能的呈现。当卓玛成为管家后,“傻子”看到她“指挥着农奴们干活,声音响亮,像年轻时一样有力”,这种在平凡生活中生长出的力量,与塔娜“在权力倾轧中越来越苍白的脸”形成对比。“傻子”曾问卓玛“为什么不像塔娜那样追求土司的位置”,得到的回答是“青稞有青稞的命,格桑花有格桑花的命”。这种朴素的生命哲学,在“傻子”心中种下对“命运”的直观理解——女性的价值并非只有依附权力一条路径。当塔娜最终在战乱中不知所踪,而卓玛“带着孩子们在新建的村庄里磨青稞”时,“傻子”的目光无意中完成了对两种生存姿态的价值判断:那些扎根于土地的欲望,远比依附权力的欲望更具生命力。
三、边缘处的女性光辉:卑微者的精神超越性
“傻子”的目光始终关注着那些处于权力边缘的女性,她们的存在如同一颗颗微小的星辰,在土司制度的暗夜中闪烁着精神的光辉。厨娘曲扎的妻子是“傻子”童年记忆中最早的温暖来源,“她总是把最软的糌粑留给我,手上的伤疤像河流一样”,这种不带条件的关爱,在等级森严的土司庄园中构成独特的情感绿洲。当麦其土司因为粮食短缺而缩减农奴口粮时,“傻子”看到她“把自己的那份青稞偷偷分给更小的孩子,说‘佛会看见的’”,这种超越生存本能的善良,在“傻子”心中留下“比寺庙里的菩萨更真切”的印象。“傻子”虽不理解阶级差异的意义,却能清晰分辨“谁的手更温暖”,这种感官的判断直指人性的本质。复仇女性央宗的形象,则在“傻子”眼中展现出信仰支撑下的坚韧。央宗的丈夫被麦其土司处死,她“脸上总是带着一种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却在暗中策划复仇。“傻子”看到她“每天都去转经,转经筒的声音里藏着别的意思”,这种将仇恨转化为信仰仪式的行为,构成独特的女性反抗方式。当央宗最终用毒酒结束麦其土司的生命时,“傻子”看到她“把空酒杯放在地上,对着太阳跪下,说‘我丈夫可以安息了’”,这种平静的复仇姿态中,没有男性式的暴烈,却有着更持久的力量。“傻子”后来回忆起央宗,“总想起她转经时的样子,脚步很慢,却一步也没有停过”,这种对过程的坚守,恰是女性在绝境中生存智慧的体现。这些边缘女性的共同特质,在于她们始终保持着对生命本真的坚守。当土司制度在战乱中崩塌时,“傻子”看到“卓玛带着女人们在废墟上种青稞,曲扎的妻子把受伤的人拉进帐篷”,这些行为在“傻子”眼中“比土司们的战争更有意义”。他终于模糊地理解,“女人的力量不像男人那样表现在刀上,而像青稞的根,在土里慢慢生长”。这种来自混沌意识的顿悟,揭示了女性在历史变迁中不可替代的支撑作用——她们或许不是权力的掌控者,却是文明延续的根基。
参考文献
[1] 胡亚敏著:叙事学.[M]. 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2
[2] 阿来:尘埃落定.[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2
[3] 福斯特著;杨淑华译:小说面面观.[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24.3
姓名:仁青卓玛 性别:女 籍贯:四川省阿坝县 出生年月:2001.3.8 民族:藏族 学历:硕士研究生 研究方向:中国语言文学